第54章 Chap.57

徐叶叶尴尬得不行,她真心觉得自己跟纪峣没那么熟,温霖这狗比坑她——她吭哧了一会儿,隐去温霖的名字,把昨晚对方的话照搬下来。

她不知道温霖是怎么接触到纪峣的前任们的(感觉手段好像并不很光明,她并不是很想知道),不过她倒是确实知道几个,是张鹤曾经跟她吐槽过的——说实话,奇葩不少。她说着说着,思路渐渐理顺了,逻辑越来越清晰,还顺手把那些奇葩们拎出来跟蒋秋桐做了个对比。

张鹤在旁边越听越面瘫——徐叶叶就这么把他给卖了!说发小闲话这种不爷们的事,被戳穿他多没面子!

纪峣沉默了,他倒是没计较那个——人渣事做了那么多,还不兴知情人吐槽两句么——反倒是问徐叶叶:“为什么让我跟蒋秋桐分,而不是于思远?”

徐叶叶挺诧异的:“你跟于思远谈了快两年了,肯定有感情吧,而且我又跟人不熟——可蒋老师我见过啊,根据我的直觉,那就是个碧池,他没少折腾你吧,分了活该。而且于思远年龄小点,人家还出柜了,在一起压力都没那么大。”

纪峣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呢喃了一句:“其实我撩于思远那会儿,还真不知道他是个弯的……”

“什么?”徐叶叶没听清。

纪峣摆摆手:“没事儿。”

很久之前,他跟蒋秋桐第一次上床那会儿,蒋秋桐说,别随便招惹他惹不起的人。

于思远曾经说,你得学会做出选择、承担责任。又告诉他,如果你不想承担,那就我来,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温霖告诉他,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纪峣想到这里,低头琢磨了一会,终于下了决心。

昨天蒋秋桐对他说过的话犹然在耳,不知怎么的,纪峣无波无澜的心里,忽然泛起涟漪。

那么傲气,又那么强势的蒋秋桐,肯低头为他口交,任他用脚磨蹭自己的脸,然后像只大猫似的跟他鼻尖蹭鼻尖,认真地对他说,我很喜欢你。

蒋秋桐说得对,就算感情不平等,也没谁是活该被他糟践的。

那么冷淡自持的一个人……他一定感到很耻辱、很不甘、很无力,才会把这种示弱的话说出来吧。

纪峣之前,一直以为蒋秋桐的羞耻感,源于他居然喜欢上了一个人,现在他忽然明白,不是那样的。

蒋秋桐那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情感,他的羞耻,源于他喜欢上的那个人,哪怕他把心巴巴捧上去,那人也不屑一顾。

越想越难受,纪峣捂着脸,又体会了一把,当初他跟温霖谈崩时,那种极致的酸涩。

很多事当初经历时觉得没什么,事后细细回味,才后知后觉,品出一二分主人的辛酸来。

昨天晚上,蒋秋桐轻声对他说,不娶何撩。

那时他们在车上,天已经黑了。男人的侧脸一半笼罩在夜色中,一半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既好看,又冷淡。那么近,又那么远。

纪峣抱着头,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马上快清明了,他这两天没课,已经回家了——清明等他回来,我就跟他分手。”

徐叶叶没敢吱声,安静如鸡。这气氛太严肃了,她忍不住动动手指,偷偷给温霖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卧槽我说的话居然还真的有用!纪峣居然真打算跟那个蒋老师分了!】

手机叮咚一声,温霖垂眼一扫,安静地笑了。

另一头张鹤也没说话,他心里有点堵,还有点醋。

他妈的他软硬兼施劝了纪峣那么多年,纪峣愣是顶着跟他闹僵都不同意,结果徐叶叶几句话的功夫,纪峣就打算洗心革面了!

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张鹤纠结一会儿,发现醋都不知道是在吃谁的,顿时更纠结了。

要不怎么说纪峣是个人渣呢,他下定决心时难受得要死要活,搞得另外两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刺激到他的小心肝,结果没两分钟,张鹤给他剥了个橘子,他就又没心没肺嘻嘻哈哈了。

这种本事,徐叶叶佩服得五体投地。

再过几天就是清明节,纪峣正想着假期要不要去找温霖玩,于思远就打了个电话过来:“我们家附近新开了一家温泉山庄,挺不错的。我正好清明有空,峣峣,你要过来玩么?”

纪峣正闲得蛋疼,闻言爽快应下。他已经决定跟蒋秋桐分手,一心一意跟于思远好。这种感觉挺新鲜的,一方面他有点不甘,另一方面,却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

虽然喜欢的程度不深,不过……他得好好呵护于思远,他想。

这两天他恰好没课,学校里人心涣散都盼着放假,他跟于思远约定的时间还早,这两天他简直不知道要干嘛。

他窝在家里,盘腿坐在椅子上思考自己怎么打发时间,苦思冥想了半天,他蹭蹭蹭跑到画室,打算画幅画。

纪峣家有三楼,然而常驻人口却只有三个,所以在当初装修的时候,纪父纪母非常大方地把整个三楼连同上面的小阁楼,通通划给了纪峣。于是,他选了一个采光很好的房间,作为自己的画室。

他当初既然敢骗于思远自己是学的美术,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会画油画,而且画得很不错。过段时间就是于思远的生日了,他准备画幅画做对方的生日礼物。

他抱了一大堆零食,关了门,门把手上挂了个牌子——“唯有张鹤准许入内”,然后把自己锁在里面,开始构图。

他很早就想画张画给于思远了,但是一直没上心,懒懒散散的,几个月下来,才断断续续画了一半。

现在他已经决定跟于思远好了,自然上心,决定好好给于思远送个礼物,不拿那个私人作坊的蛋糕糊弄人。

画室有吃有喝还有卫生间,他简直忘记了时间,完全进入了痴迷状态。地上到处都是废弃的画稿,他脸上和衣服上都蹭到了颜料,本人却毫无所觉,正趴在地板上专心致志地调颜色。

张鹤一打开门,就看到这副景象。他皱着眉,满脸嫌弃地挥挥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进去,伸手在发小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两天都没见你人原来又猫这儿了——你都臭了你知道么?”

纪峣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体,然后抹了把脸,还没干透的颜料顿时被蹭得更花了——张鹤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啊?是么?我这次待了多久?徐叶叶呢?”

张鹤没好气:“早回去了好么。”

创作过程被骤然打断,按理说应该不悦的,然而他却没有,只是习以为常地揉了揉眼睛:“好累。”

他知道,如果张鹤进来叫他,一定是时间过去了挺久,久到必须要出来接受一下光合作用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