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取悦 小姑娘要哄的。(第2/3页)

而后,自去客院找徐秉均。

王府里客院众多,卢嬷嬷给徐秉均安排的那处是离春波苑最近的,阿嫣过去时他刚换好了衣裳,似要出门。

见着阿嫣,少年眉开眼笑。

“姐姐来得刚好。昨日我已去征兵处登记过了,月底分去折冲府训练,这会儿正要寄信回京,姐姐要捎什么吗?”

“不用,你办事倒快。”

“毕竟盼了许久。”徐秉均虽不喜老太妃,对河东这支战功赫赫的军队却仍敬崇,加之阿嫣说事情已处理稳妥,芥蒂便消了大半。此刻锦衣玉冠,复归惯常的精神奕奕,打算上街买些见面礼补给谢珽,免得吃人嘴短。

阿嫣瞧他诸事妥帖,自回住处。

当天傍晚,徐秉均回来时,除了两份厚礼,还买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让卢嬷嬷拿去给阿嫣。都是魏州城街边小摊上的物件,未必名贵,却千姿百态,妙趣横生。

还买了只小兔子,让阿嫣养着解闷。

阿嫣收了自是欢喜。

她未出阁时也曾养过兔子,只是路远不便带来,便留在府里让母亲照看。到魏州后处境颇艰,自身还没站稳脚跟,更没空养小动物,平素以逗谢琤的卷毛黑狗为乐。

如今身边再添活物,自添许多乐趣。

晚饭后满院掌灯,厢房里给兔子造的窝还没齐备,阿嫣便披了斗篷,拿着徐秉均买好的线团和木铃铛,先在院里逗它玩。

适逢皓月当空,满院清晖。

凉亭里的石椅上铺了厚厚的垫子,阿嫣手捧暖炉,将脑袋藏在帽兜里,便也不觉得寒冷。那兔子还很小,软乎乎毛茸茸的蹲在小草屋里,压着铃铛玩得不亦乐乎。

玉泉她们觉得有趣,围成一圈。

谢珽踏月而归,还没上拱桥,就听见不远处笑声阵阵,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像是在逗弄小动物,里头就数阿嫣最为激动——

“快看它耳朵动了,知道你在笑话它!”

“给它织个暖帽吧?”

“明天跟徐秉均说一声,让他得空时给兔子添几样玩具,这些不够它玩的。”

离得越近,她的声音就越清晰,柔软入耳,听着都满含欢喜。于这寒冷冬夜里,无端让人觉出热闹而温馨的暖意。

谢珽不自觉勾起了笑意。

才想过去一探究竟,站在对面的卢嬷嬷却瞧见了他,立时神色稍肃,屈膝为礼。旁人见状,亦诧然回身,霎时散开站好,仓促拜见。

阿嫣亦诧然回头。

许久没逗兔子,今日玩了半天几乎忘忧,她这会儿满心松快,眉眼间浓浓的全是笑。直到瞥见谢珽拿到峻拔威冷的身影,才蓦地意识到身在何地,忙站起身迎了过去。

月色如银,廊下灯笼轻晃。

她袅娜的身段藏在披风里,连发髻也都遮着,只露出如画眉眼,被灯笼光芒笼罩,格外娇丽柔婉。只是她脸上的笑肉眼可见的收敛了下去,走到他跟前时,已恢复惯常的浅笑。

虽则温柔,却不似方才活泼恣肆。

而后请他进屋,宽衣解带,端茶备水,如同长史府里点卯的官吏,一丝不苟,却日复一日的像是例行公事。

谢珽的胸口无端有些犯闷。

是夜,阿嫣在他沐浴后仍秉烛去看账册,将白日里拖延着没动的任务啃完,才顶着疲惫的脑袋盥洗安歇,没说两句话就呼呼睡去。

谢珽觑着她香甜睡颜,再次失眠。

她离他那么近,近得触手可及。

甚至还会在夜里投怀送抱。

可又仿佛很远,似隔着千山万水,抑或百丈沟壑,将万般情绪都藏在心底,摆到他跟前的唯有得体和温柔,甚至存心躲避。

他曾觉得这样很好,夫妻间泾渭分明,各司其职亦互不相扰,能稳住后宅便算功德圆满。

可如今,似生出了隐晦的贪心。

……

这日前晌,武氏去外书房时,看到谢珽孤身站在窗边,对着书架出神。

这事倒是罕见。

她饶有兴致的笑了笑,进屋后觉出里面未笼火盆,冰窖似的寒冷,不由皱眉道:“这屋里怎么冷成这样,也不笼火盆。”

谢珽闻言回过头,抬指揉了揉眉心。

“不冷,还得开窗。”

“那是你皮糙肉厚,扔到冰窟里都能说一声暖和。这要是楚氏有事过来寻你,小姑娘身子娇弱,还不被你给冻坏了。”武氏瞧旁边有热水,随手捧了壶当暖炉。

谢珽垂眸,“她不常来。”

清冷的声音一如往常,虽则神情不露端倪,细细品咂那语气,却却好似有点失落的味道。

武氏暗自诧异。

外书房是长史府之余,放着不少要紧文书,原就是不许轻易踏足的。阿嫣那孩子行事规矩,为着避嫌,不来这边也是常事。

怎么他倒失落了起来?

莫非……武氏忽的福至心灵,讶然道:“跟阿嫣闹别扭了?”

闹别扭吗?谢珽微愣。

似乎也不算。

她除了泥塑那回和客栈里负气争锋,平素都温柔安静,从不说重话,照顾起居也很妥帖,并未说过不满。只是看到他的时候,会收敛笑容戴上温柔假面,会在打发他沐浴后躲进梢间,回来倒头就睡,半句话都不多说。

究其原因,大抵还是余怒未平。

小姑娘的心思实在难猜,又不像麾下兵将同僚那般能让他恩威并施,纵横捭阖。闺房的事太陌生,他实在不太会化解。

遂有点尴尬的道:“她可能在生闷气。”

“那你就干看着?”武氏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她又不是你的下属,不吃你那套威风,别总臭着脸吓唬人家。小姑娘要哄的,哪怕是没生气,这样懂事又有孝心的孩子,你原就该好生善待。”

谢珽听了训,拧眉沉吟。

武氏又好心提点,“她平素爱书画,生得又漂亮,譬如首饰、文房四宝,都能得她喜欢。东西还在其次,要紧的是你的态度。”

说罢,见司马陆恪来了,遂打住话头,肃容谈及正事。

……

春波苑里,阿嫣倒不知这些。

入冬后一日冷似一日,因临近年底,府里府外琐事颇多,这些天谢珽忙着各处奔波,她也接了不少差事。好在婆母是极慈和的人,交给她这些事,初衷也是教她管家理事,碰见难处时亲自指点,倒让阿嫣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日天阴云重,冷风嗖嗖。

她在碧风堂消磨了整个后晌,听嬷嬷讲临近年节时王府里要办的几件要紧事,等理清了出门,外头雪片纷纷,天地寂静。

阿嫣畏冷,晚饭后关门逗了会儿小兔子,仍去梢间啃账本。

——送来的账本愈来愈多,她原就不是吃苦耐劳的人,觉得这事儿实在让人头疼,难免生出拖延之心,每日磨蹭半天都只能看掉半册。如是积累的一阵,堆在案头的账册都快成小山了,愈发让人心生抵触,不愿多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