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亲吻 众目睽睽下,重重吻上她的唇。……(第2/3页)

谢珽说着,将上回探到的陇右虚实大致言明。

河东麾下的武将多半身经百战,文官虽未必亲赴沙场,能被谢珽召到跟前的,却也曾以谋士、司马等身份参与过战事,绝非软弱怯战之人。上回谢珽以高平之战震慑宵小,也令军中士气更盛,如今他要夺取陇右,胜算不少。

亦有人担心师出无名,很快商议敲定。

半个时辰后,众人再无异议。

谢珽遂看向了二叔谢砺,“此次出征,仍由我亲自挂帅,周老将军、裴将军随我出征,力求速战速决。三叔巡边已久,该换回来歇一阵,边防之事,就托付给二叔了——陇右战事一起,北梁或许会派人试探,还请二叔严加防守,勿令关隘有半点疏漏。”

“边防是头等大事,须二叔亲自前去,才能放心。”

声音沉肃,神情亦极为郑重。

谢砺的眸色却微微一紧。

在外人看来,这样的安排确实妥当。

河东的立身之本是边防,即便这两年安稳无事,巡边之事仍未懈怠,一贯由谢珽和两位叔叔轮着来,亲自率兵巡查,从无间断。

但于谢砺而言,这回的安排却有点蹊跷。谢珽率兵直捣陇右,带了周烈和裴缇前去,将亲善于用兵的舅舅武怀贞留着没动,又让谢巍返回魏州稳住后方,将他调去巡边,看似委以重任,实则有点充任闲职的意味。

——除非北梁真的举兵来袭,否则,他既沾不到攻打陇右的战功,亦远离魏州,困于巡边之事。

谢砺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裴缇。

那位恍若未觉,因在别苑时已知晓且议定了此事,只将目光落在舆图上。

武将么,终是以战功安身立命。

郑獬那点底细上回高平之战时已能窥出,此次哪怕不至于将对方一击而溃,所向披靡,打胜仗是毫无悬念的。裴缇想随谢珽同去,也算情理之中。

爵位摆在那里,谢砺即便是谢珽的叔父,又有更老的资历、更多的战功,却也只能听从调派。这般情势下,若还推辞,未免令人起疑。遂拱手道:“王爷放心,边防事关重大,属下定不辱命。”

“有劳二叔。”谢珽脸上波澜不惊。

事情就此敲定,因后日就要启程,众人散了各自去准备。

魏州城外,周希逸亦悄然动身。

比起河东北拒强敌,时时操练的雄兵烈马,剑南的兵力不算太强盛,胜在坐拥天险。若非郑獬此人半瓶子水晃荡,觊觎剑南的丰美物产和高峰险岭,常在两方交界滋扰试探,周家未必愿意掺和此事。

这回议定联手打陇右,周家也是选了打边鼓,虚张声势从后夹击,令郑獬首尾不能相顾,分走些兵力即可。

届时,谢珽自可长驱直入。

而今既已定了攻敌之策,连同郑獬自取灭亡后如何分羹都商议齐全了,周希逸在魏州无事可做,须尽快复命。为免路上出岔子,他仍让随从的人手尾随在后,他只带了影卫在旁边,易容改了身份单独走——这样的把戏他极为拿手,且乐此不疲。

临走前站在山巅回望,魏州城尽收眼底。

这趟来魏州,确实收获颇丰。

不止见识了谢家治下的太平气象,商议军策时,也算领教了谢珽和亲信武将的风采,颇为佩服。

更何况,还碰见了个貌美姑娘。

当日安静巷口里,马车侧帘掀起时少女的眉眼历历在目,虽打扮得素雅,容色却极为秾丽。那样的容貌,哪怕在京城也寻不出几个,更别说她神情娴雅,气度高华,实在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待嫁妙龄尚且如此,不知嫁人后姿容盛放,金装玉裹的打扮起来,会是何等明艳照人。

可惜身份未明,见不着了。

周希逸颇觉遗憾,心里暗自叹了声,拨马疾驰而走。

……

春波苑,阿嫣自然不知这些。

——哪怕知道了,也不至于当回事。眉眼姿容是父母赐予,在京城时她就没少遭觊觎,只不过太师府的门楣护着,没人敢放肆罢了。天底下美人如云,各有曼妙风情,总不至于上街都戴帷帽遮着,这种事都习以为常。

此刻春浓花媚,她心里惦记着谢珽。

上回谢珽出征时她尚且没见过浴血争杀的景象,哪怕为之悬心担忧,也不至于怎样。

如今却不同了。

元夕夜刺杀时的凶险与血腥,如今想起来都觉心惊胆战。她仍清晰记得谢珽踉跄着走到她面前时的模样,浑身上下皆是斑斑血迹,冷硬的脸上亦有骇人的血痕。毒性侵入肌体,他疲惫得如同强弩之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跪倒后撞在了她怀里。侍卫挤出毒血时,大片的淤青更是触目惊心。

那才是真切的杀伐。

阿嫣记得,谢珽在外书房养伤时,除了元夕遇刺的欣赏,背上还有旧日的伤疤,腰间也有尚未愈合就撕裂的伤口。

那些时候想必也命悬一线。

这些事,阿嫣每每想来便觉得揪心。

哪怕仍存着分道扬镳的心思,谢珽在她心里的模样,其实已跟从前悄然不同。

时光润物无声,谢珽不再是最初眼高于顶的铁石心肠,而她对于他,也从最初的敬惧提防,变成了如今的复杂难言。会在与他一道捏泥作画、弹弄箜篌时觉得岁月静好,会在他故意暧昧时心猿意马、紧张慌乱,会在握住他的手时觉得心安踏实,亦会在熟睡的深夜里,不知觉钻到他怀中。

若抛却那些顾虑,她其实也曾因他而心头鹿撞,就像数日前那个花灯璀璨的梦里,贪恋他的怀抱,暗生欢喜。

前路太远,触手难及。

而眼下,她心里装的尽是担忧,怕谢珽在沙场不慎出岔子,如上回那样身负重伤,遭受苦楚。

备战的事她帮不上忙,此刻反而闲得发慌。

阿嫣心神不宁,在院里来回逡巡。

等晚上谢珽回来单独与她道别,就见少女春衫单薄,纤弱的身姿坐在长案旁边,正在摆弄一堆泥巴。

但她显然心不在焉。

旁边捏好的长耳兔子都晾得差不多了,她手里还拿着一团劲道的泥,像是在无意识的揉搓。

谢珽故意放轻脚步,走到旁边探头一瞧,少女的视线落在架上的那个仕女像,半晌都没察觉他的到来,心思也不知飞去了哪里。他不自觉勾唇,轻咳了声,道:“泥都快捏烂了,还没想好捏什么?”

少女遽然回头,对上他含笑探究的目光,心里不知怎的有点慌,起身时差点撞到长案。

“夫、夫君?你怎么有空过来?”

“外头安顿得差不多,腾出了点功夫。”谢珽说着,将捏好的兔子泥胚拿在手里,“古有涂山氏女化望夫石,你这算是什么?每日捏个泥兔子,直到我披甲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