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扒皮 谢砺身子晃了晃,终于惊而失色。……(第2/2页)

也是在最近,费尽心思寻到的蛛丝马迹送到跟前,谢珽才知道,谢砺做的多半恶事都是由此人经手。

只是行踪十分隐蔽,颇为棘手。

今晚这事在谢砺而言是关乎军中威信和前程生死的,谢珽断定他会用最信重的人,故亲自过来逮这肥鱼。为免打草惊蛇,别说时陆恪和侍卫们,就连他都是一动不动的藏着身形,连呼吸都敛得极轻。

果不其然,徐守亮露了行迹。

三枚猛火雷扔出去,暗牢外动静震天,徐守亮片刻都没拖延耽搁,立时便欲撤离。

但他能耐再大,如何逃得出密网?

一场捕猎悄无声息,擒获此人之后,侍卫拿火把一照,果然这家伙又伪饰了容貌,又黑又瘦的一张脸,也不知怎么弄出的皱纹,一眼看过去竟跟年老的樵夫无异。待伪装被扒去,露出本人的脸来,果真是徐守亮在军中时留下的画像,确信无疑。

谢珽立时启程回府,又命人去请魏州城里要紧的武将和附近的都尉们,让陆恪将先前搜集好的证据搬到厅中。

尤其是从前曾与谢砺并肩杀敌,对谢砺心存敬重、看重旧日交情的,半个都没落下。

像裴缇那种不在魏州的,则由其信重的子侄代替。

众人听闻召见,立时策马而来。

短短两炷香的功夫,王府外马蹄得得,侧厅里人影幢幢,二十余位武将都聚在里面,各自揣测暗生。却因谢珽满身冷厉的端坐在上首,桌上特意摞了些卷宗,都没好交头接耳的乱说,只在椅中坐着,最多换个眼神。

这般动静,自然传入了谢砺耳中。

他料到了事发后会有动静。

却没想到谢珽竟会请那么多人到府里来。

心里到底有些忐忑,他披了件外裳,佯作散步般走过来,身上酒气未散。进了厅,瞧着众人鸦雀无声的架势,他也换上端方姿态,道:“我听着外头动静不小,还以为是府里出了事,特地来瞧瞧。没什么大事吧?”

“二叔。”谢珽抬眉看向他。

冷而锋锐的视线,如两道利刃破空刺来。

谢砺料知刘照被刺后他必定生怒,虽觉这目光过于锋锐,却还是笃定自己的谋划,只抬眉回视。

谢珽沉声,“既来了,且入座吧。”

说罢,沉眉收回视线。

谢砺自不会去触他的霉头,端然坐入椅中。

少顷,萧烈姗姗来迟。

他是魏州城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将,无论王府众人,抑或军中兵将都是极为敬重的。上了年纪的人,腿脚已不似年轻人利索,加之住得颇远,来得最晚。但老人家银发白髯,宝刀未老,几步走来时,仍有虎虎生风的威势。

谢珽向来敬他,站起了身。

其余武将都尉也随之起身相迎。

萧烈入厅拱手,丝毫没仗着老练的资历自居,只有点担心的道:“王爷深夜找末将们过来,莫非是有急事?”

“有人劫狱,用的是军中的猛火雷。”

谢珽先将事情抛出,朝外抬了抬手。谢巍最先进来,外裳被烧得有点破了,徐曜与朱九将那黑衣刺客、刘照提进来,连同暗牢里在场的几位侍卫一并带入。他们身上残留猛火雷燃烧后的特殊味道,在厅中格外分明。

朱九先朝诸位老将拱手为礼,而后解释道:“元夕之夜,王爷曾遭遇刺客袭杀,想必诸位都听到过风声。”

当时谢珽虽未声张,谢砺和谢瑁却以为谢珽命不久长,曾请相熟的武将到府里,风声多少传开了。

老将们俱自点头。

朱九遂将谢珽擒获刺客,查到峥嵘岭的头上,后来进京途中遇袭,活捉刘照的事情,尽数都说明白。末了,又道:“今夜,有人以军中的猛火雷滋扰暗牢,这黑衣人趁乱潜入,射杀了刘照。”

猛火雷是军中机密之物,被贼人用来劫狱,背后的意味令人心惊。

饶是最粗心的人都嗅出了危机。

萧烈胸怀坦荡,闻言更是微微作色道:“这劫狱之人,定与军中极为相熟!”

他一开口,谢砺也站了起来,身上淡淡的酒气未散,神情却已掺杂了恰到好处的震惊与暗怒,“是谁如此大胆,竟将此物带到魏州!那人处心积虑的除去刘照,恐怕是跟元夕夜的刺客有关。”

说话间将目光投向谢珽,像与他商议推敲般,沉吟道:“暗牢地处隐蔽,原本不该被旁人所知,莫非……”他端方的脸上神色微变,声音亦迅速压低,“莫非我跟三弟往返时,不慎被人盯上了?”

惊愕与懊悔同时浮起,几可乱真。

谢珽从不知道,自家这位二叔演戏的能耐竟比打仗还厉害。难怪能摆出十几年的兄友弟恭,让故去的谢衮满心信重,交予他仅次于王位的权柄,连他和武氏、谢瑁、谢琤等人,都深信不疑。

但背地里呢?

勾结诚王、豢养刺客,在十几年前就埋下谢瑁的伏笔,欲在长房离间生事。

曾经的慈和姿态,此刻想来只觉森寒。

谢珽既已诱他露出命门,这会儿再懒得虚与委蛇,冷沉的视线压向谢砺时,声音里亦带了些许嘲讽,“不必祸水东引,三叔早就知道暗牢所在,更没人盯梢你们。今晚是谁生事,二叔想必最清楚。”

极为直白的话语,轻轻戳破老谋深算的笃定。

谢砺以为这是试探,神情纹丝未动。

谢珽却已扬声,“带进来!”

话音落处,陆恪提着五花大绑捆起来的徐守亮快步进厅,重重扔在地上。

熟悉至极的脸落入视线,谢砺身子晃了晃,终于惊而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