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页)

他想了想,说:“江湖中持有飞鸢的门派也不算少。你可修书一封,求问于掌门真人。”

换句话说,这人虽驾乘飞鸢逃跑,却未必与寒江剑派有多大关系。

谢青鹤也是与上官时宜同往封魔谷时才知悉此事。伏传初出江湖,见得少,不曾问过师门。上官时宜那边则很可能是没想起来。谢青鹤解释说:“咱们宗门最后一次将飞鸢赠予别派至交,那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平时也不涉及此事,掌门真人一时顾及不到,不曾跟你交代也是有的。”

伏传心中的惊疑方才渐渐按下:“待去了安阳城,我让人送信回去问问师父。”

“你还要去安阳城?”谢青鹤觉得颇为不智,“千乘骑已经找上门了,此时不宜暴露行藏。”

伏传想了想,说:“我的身份也不是秘密,娘亲在各处的产业也渐渐恢复了起来。朝廷若真要对我下手,我去不去安阳城,那边都不会安全。”他将那支箭握在手中,语气变得复杂,“李叔说,靖太祖比乾元时候好多了,吏治清明,严惩贪腐,生意都比从前好做许多……我想,他若是个明君,应该不会随意祸害治下小民吧?”

谢青鹤闻言一愣。

若是伏传不提,他也不曾细想。想起此次出山的见闻,不得不承认,时局确实在渐渐变好。

他在密林隐居了十一年。

上次出山时,云朝还撞上了抢劫的难民,为此他还怒杀了几个官声不好的县令。

此次出山的感觉就很不同了,沿路的村庄多了,人也多了,路上抢劫的也有,毕竟地广人稀,皇权也管不到每一寸土地,但,抢劫的若非黑帮绿林,就是白天耕作夜晚杀人的悍民,并非流难之人。

村庄里的农户能囤些粮食,殷实人家还能招待过路的行人一顿饭,菜里有油,圈里有牲畜。

这一切,都是伏蔚登基之后,才发生的变化。

“傻孩子。”谢青鹤摸摸伏传的脑袋,“他治世有能,与他会不会祸害治下小民有多大的干系?骡马市那群无辜就不是他的子民了?不是照旧差点被千乘骑屠个干净?”

“他若是个昏君,杀了你,还有人替你骂他。如今么。”谢青鹤不禁嘲笑,“那可完蛋了。这么一个与民休息、造福万方的皇帝,他要干掉你,你必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那……”伏传懵了,“我要赶紧去安阳,把钱庄和布庄的伙计都遣散……”

“你下山来,师父可曾给你什么?”谢青鹤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说漏嘴了。

伏传听见他说了“师父”却也没有多想,大概就是“你师父”简化成“师父”的口语。用自己的身份称呼第三者,显得更亲昵罢了。上官时宜给了他挺多东西,他都扔进祖师爷空间了。可是,被师叔捡到的时候,他身上连个布条都没有,总不能凭空把祖师爷空间里的东西变出来吧?

谢青鹤也想到此节,思忖片刻之后,说:“此事我来处理。你先骑马往龙城方向走。若能隐藏行迹最好。”他强调此节,只差没说你去祖师爷空间里躲一会儿,“我处理好安阳城的事,其他地方应该能收拾好了,到时候再沿途去追你。”

伏传愕然道:“师叔要怎么处置此事?”

“掌门真人曾在我下山时,赐我一件信物。足以处置此事。你放心吧。”谢青鹤说。

“左符剑么?”伏传问道。

谢青鹤就知道师父不会放养小师弟,原来把左符剑给伏传了。

伏传以为左符剑是此种信物的全称,其实不然。符剑共有五把,分为上下左右中。

谢青鹤本是寒江剑派的隐形掌门,上官时宜又年纪大不怎么在江湖上走动,所以,当初谢青鹤下山时直接拿走了上中下三把符剑,因为基本上没有用的机会,这些年也忘了还回去。

寒江剑派只剩下左右两把符剑,上官时宜给了伏传一把左符剑,自己拿着一把右符剑。

谢青鹤也没有纠正伏传的说法,彼此都知道是那个东西就行了:“正是。”

“可一旦动用符剑,师父就会下山来。师父说我这事不许骚扰师门,该我自己处理……”伏传对师命极其严谨认真,并不敢仗着恩师宠爱就胡乱越线,“师叔,我自己去安阳城遣散了伙计们,风头过了再重新把生意做起来就是,实在做不起来也不碍事……”

“我这符剑不会惊动掌门真人。”谢青鹤又觉得小师弟没那么熊了,反而太乖。

这孩子根本不懂得读师父话里话外的意思。若是上官时宜真不许他骚扰师门,怎么可能把左符剑给他?偏偏这时候又不好点拨。小师弟肯定把左符剑藏祖师爷空间了,这会儿“变”不出来。

二人回到马车边上,车上的秀娘跟两个孩子都还在瑟瑟发抖。

谢青鹤用龙帮主的马替换下二大爷,又从车厢里拿出一匣子桂花糖,马与糖一起交给伏传:“我在安阳城办完事就会来追你。若是你藏得太好,我实在找不到,三天之后,往北四百里外,有个叫雅集的小镇,镇东头的有间客栈见——我许久没去了,若是那客栈没了,就去土地庙碰头。”

伏传牵了马,看着谢青鹤给二大爷上鞍,半晌才说:“多谢师叔。”

谢青鹤见他嘴角还有一丝残血,掏出手帕替他擦了,叹气道:“刚才气急打了你。伏传,你是掌门弟子,你的未来比任何人都重要。莫说那时候我有自保之力,就算我力有不逮死于刀剑之下,你也该珍重自身,日后替我报仇也好,再不要强行动用枪痕,损毁自己的根基,消耗宗派的未来。”

伏传抿嘴低头,看样子仍旧是不服气的,只是不想跟师叔顶嘴。

“你是掌门嫡系,我不该打你。”谢青鹤见他气鼓鼓的模样,也有几分后悔,低头道歉。

“我是不是掌门嫡系,跟师叔该不该打我没关系。只要我一日不是掌门,师叔都有管教我的资格,纵然我承继了掌门之位,师叔指斥我有哪里不对,我也该去祖师殿跪经忏悔。”伏传突然掀开马车帘子,也不管正在抱头发抖的秀娘与俩孩子,找了半天,突然想起佐料匣子在外边!

他又返身回来,在篝火边找到佐料匣子,先拿起酱油瓶子,啪地摔在地上。

谢青鹤额上青筋鼓了鼓。

伏传又拿起醋瓶子,啪,摔了个粉碎。

……

等他把佐料匣子里的瓷瓶全部摔碎之后,才翻身爬上二大爷马背,怒道:“我就要救你!我日后如何筑基,如何建玄,关你屁事!下次再为这个打我,我……我把你香料匣子也摔了!”

大约是怕谢青鹤翻脸,更怕被谢青鹤追上来再打两下,那是缩头挨揍呢?还是暴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