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2/3页)

仔细回想,小师弟下山几年,也不爱穿大衫了,每天都穿着雪白的衫子,腰带扎得紧紧的。

他是觉得这样的款式很好看吧?

我不过是偶尔穿了一回,他就愣愣地看呆过去了。

谢青鹤的手指在道袍上滑过,翻了翻柜子,没有找到记忆中的束腰袍子。他又开了另外一个柜子,道袍,大衫,大衫,长袍……那件束腰的袍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谢青鹤只好随便套了一身衣裳,系上衣带的时候,发现浑身上下都宽宽大大,半点腰身都露不出来,只怕小师弟不大喜欢。换好衣裳之后,他又抹了些面脂,心想,今日便交代外门重新来裁制衣裳。也到了换季的时候了吧?

当然,要他承认是为了讨小师弟欢心,才去重新裁制衣裳,那是万万不行的。

不如就说,是……庆祝结侣?才与小师弟穿同样的制式。

谢青鹤收拾妥当出门,桌上已经摆了几盘子点心,都是云朝做好常备的玩意儿,冬天放在厨柜里,囤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坏。很显然,灶上没火。谢青鹤下山之后,云朝和伏传都在偷懒。

伏传拿了个陶钵,正在和面,说:“大师兄,前日大厨房磨了汤圆面,咱们吃汤圆吧。”

谢青鹤爱吃鲜肉汤圆,这是上官时宜告诉伏传的“秘密”。

“这两日在大厨房吃饭?”谢青鹤问道。

伏传答应得很含糊:“嘿嘿。”

谢青鹤就明白了。这俩没开火,也没去大厨房吃饭。为什么呢?因为谢青鹤临走时交代过,只去三五天,不必惊动外界。若是他俩都去大厨房吃饭,岂不是整个宗门都知道掌门大师兄不在家了?

“吃什么了?”谢青鹤问。

伏传看他脸色:“烤蘑菇,烤冬笋,烤馒头,烤五花肉……还有烤蒜头。”

原来如此。谢青鹤点点头,并没有教训的意思,反而觉得挺有意思。

“领了多少汤圆面回来?”谢青鹤为了表示自己可以同流合污,支持伏传拿点心当正餐的不良作派,打算交投名状,“中午师哥给你炸汤圆吃。”

伏传就很满足了,美滋滋地团着汤圆,说:“那我要吃炸腊肉汤圆。”

谢青鹤洗手坐下来,与伏传一起包汤圆。

他原本是个很讲究的性子,写字的地方不能吃东西,品香的地方不许放瓜果。做饭就该去厨房。

伏传偏偏对着他很黏腻,喜欢给他做饭,又喜欢黏着他。谢青鹤吩咐云朝去做,伏传不肯,非要带着菜叶子进门,谢青鹤欲言又止看了几遍,渐渐地也就算了。

这会儿,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跟伏传一起,在静室的茶桌上包汤圆了。

包好汤圆,那边云朝也把灶火重新烧了起来,伏传出去一会儿,就把汤圆端了回来。

二人坐在一起吃汤圆。

伏传特别容易满足。

能跟大师兄坐在一起,一样的两只碗,一样的两只勺,吃一锅汤圆,他就觉得很好。

至于谢青鹤下山之后,他的忧愁焦虑,夜不能眠,他非但不会说,连半点情绪都不曾表露出来。谢青鹤为什么要易容改扮,下山之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也没有再问一个字。

婉转求来的同居相处,不敢多问多想,也不敢让自己显得累赘,使大师兄生厌。

“大师兄,您要歇息一会儿,还是静室修行?”伏传收好碗筷,问道。

“我有些事要问你。”谢青鹤说。

伏传顿时紧张起来,侧身在榻上坐下,不看谢青鹤的脸色,替自己辩解:“您是不是觉得我跟您跟得太紧了些?这两日我也反省过了。山下夫妻也没有这么同手同脚的。要不,大师兄,您看,要不我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今日我在大师兄这边服侍,明天就回隔壁去住,后日再过来……”

谢青鹤拍拍自己身边的榻沿,说:“过来坐。”

伏传霍地站了起来,没有上前,反倒后退了一步:“您若是温言哄我,就是要拒绝我了!”

他看上去有些急,望着谢青鹤的眼神又很绝望,一口气梗在喉间,呼吸两次,又慢慢地蔫儿了下去,低声道:“我知道这样不体面。也该好聚好散。可这事……大师兄既然答应我了,总不该是儿戏吧?我就是太过贪恋自私,一心一意只想得到大师兄,忘了该好好讨您喜欢,反倒惹您厌恶……”

“你想错了。不是这样的。我和你谈更进一步的事,不是与你断契分居。”谢青鹤说。

“更进一步?”伏传满脸懵。

谢青鹤将窗户打开,咻地一道剑气钉在庭中。

云朝原本在外边浇花,剑气突至,他半个身子都泛起鸡皮疙瘩,回头看见谢青鹤坐在窗边,正缓缓外看,他马上放下水瓢花锄,顺走自己的长剑,溜溜达达奔出了观星台。

这地方是越来越没法儿住了。要不,跟小主人商量一下,他住观星台,我去住半山桃李?

打发了云朝之后,谢青鹤再次邀请:“过来坐?”

伏传耳根都红透了。

就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他已经把自己有生以来见识过的所有私事都想了一遍,且把里边的主角全都换成了他与谢青鹤。

谢青鹤又向他招手,他羞答答又满心兴奋地上前。

因为太过激动,没把握好深浅,一屁股坐在了谢青鹤的脚上!

谢青鹤:“……”

伏传连忙挪动屁股,要往下退一点。

谢青鹤很想将他抱在膝头说话,然而,此次谈话,不能色诱,得让小师弟保持清醒。

直到伏传在榻沿坐好,二人保持了一个近在咫尺又不轻亵的距离,谢青鹤才说道:“我前日发现你长大了,也不能再用小孩子的心态看你。我知道你这些年都很喜欢我,想要与我携手一生。若真如你我所想,既然两厢情愿,将此事做实了也是一桩美事。”

伏传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轻声说:“大师兄把话说得这么好,接下来就是‘可是’了吧?”

“对。我也还有顾虑。”谢青鹤摸摸他的脑袋。

伏传很顺从地回头看他,他就这么望着伏传的双眼,认真说道:“我怕你是一时执迷。人都有这份儿骨子里的倔强,你不肯予我的,我得不到的,就要心心念念,必要得之而后快。”

伏传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咂摸了几遍,突然兴奋起来,翻身上榻,骑在他膝上。

谢青鹤本是散膝侧坐在榻上,被他这么强行跳上来,不得不抱着他微微起身换了个姿势。伏传也不管不顾,只管搂着他的脖子,坚决不肯下来。谢青鹤无奈之余,也只能把他一直抱着,换好坐姿之后,再把他放在自己膝盖上。

伏传搂着他的脖子,非要抵着他的额头,看着他的眼睛:“大师兄是怕与我做了好事,我得偿所愿,就要对大师兄始乱终弃,反悔断契分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