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第4/5页)

韩珠文自从得知伏传要开府之后,就一直在琢磨维护伏传的说辞,这会儿演得十分动情。

他对韩琳没什么好感,对韩珲也就是一般般。说起父亲和叔叔的死亡,心里想的却是无辜惨死的印夫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动的是真感情,看着也不虚伪,说得韩家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小祖宗诶,长寿不死的家主是很重要,重点他得姓韩啊!

别家长寿不死的家主,关我们屁事?

可正如韩珠文所说,伏传跟了韩琳六年,为韩家立下赫赫功劳,又才从华安郡剿贼归来……最重要的是,这位武力值这么高,他要伸手夺权,谁敢不让他夺吗?谁敢出面找死?

门前僵持一阵,韩珠文屈膝拜了丞相,韩家其他人也都闷闷地跟着施礼。

不服,是真的不服,也知道韩家失权不妙。

但是,没有人敢说不。

待其他人都走了,伏传才摸摸韩珠文的脑袋,问他:“家里都好吗?”

韩珠文点头:“家里一切都好。小先生,为叔父牵马是迫于形势。若能为先生牵马,弟子心甘情愿充作一辈子马前卒。家中上下我会看好,若有脏事,必不使先生为难。”

这就是表忠心了。如果韩家上下有谁不满,谁想给伏传使绊子,韩珠文会替伏传清理门户。

这样自然比伏传亲自动手体面太多。

伏传很想留他吃饭,只是他与谢青鹤阔别数月,还是改了主意:“先回去吧。明日与你详说。”

待韩珠文也告辞了,伏传才快步进屋,问身边的燕辰:“大先生呢?在何处?”

谢青鹤在给伏传做饭。

接风宴。

虽说久别重逢,谢青鹤也没有搞得特别隆重,仍旧是三菜一汤,摆在花厅中。

京城已经下过两场雪了,天寒地冻。谢青鹤可以寒暑不侵,他做的饭菜不行。正在弄汤锅的小火炉,伏传匆匆忙忙进门,掀开帘子就带进来一股寒风。

“大师兄!”伏传直接跳上谢青鹤的背,骑在他身上,“大!师!兄!”

谢青鹤单手托着他,感觉到身上的温热,笑道:“听得见,耳朵很好。”

伏传一口含住他的耳朵,舌尖在他耳朵里转了一圈,又搂住他的脖子,兴奋地说:“大师兄我好想你。”

谢青鹤居然还能把火炉里的炭夹好,安抚他:“大师兄也想你。”

伏传见他要去端锅子,这才猛地从他身上跳下来,解下斗篷,脱下手套,连忙把放在一边的铜火锅端了过来,放平在小火炉上。

谢青鹤闲下来看了他两眼,小半年不见,草娘的影子更淡了,越来越像真正的伏传了。

伏传这才屈膝施礼,老老实实地磕头:“拜见大师兄。”

“不必多礼。坐吧,吃饭。”谢青鹤从酒甑里舀了些温酒,“上回来信说要喝邱平酿,使人去兑了些,我吃着味道也不好,你尝一尝。”

伏传捧着尝了一口,顿时撂在一边:“我吃着也不好。”

两人坐在一起吃些汤饭,伏传心不在焉,眼睛锁在谢青鹤身上:“大师兄,是不是长高了些?肩膀也宽了这么多……”说着就忍不住伸手,扣扣索索地去按谢青鹤的肩膀。

谢青鹤回头看他。

伏传干咳一声,红着脸,说:“饭哪里都能吃,大鹤就……只有大师兄才有。”

谢青鹤:“……”

道侣之间互相满足是基本义务,伏传提出的要求这么直接明显,谢青鹤不仅心软,同样也很思念他。丢下没吃两口的饭菜,二人回了寝屋,从下午忙到半夜,伏传肚子咕咕叫了,才点灯弄吃食。

“就要那口锅子。没吃的那个。”伏传一边洗浴一边要求。

谢青鹤披上衣裳,出门去给他问。

花厅里摆着的饭菜早就收了,因是谢青鹤亲做的饭菜,所以——被下人分吃得很干净。

谢青鹤哭笑不得,只好用吊着的汤头,重新给伏传做了个不怎么费时间的汤底,将牛羊鱼肉都片得菲薄装盘,又洗了些菘菜、芫荽,拉了几张面片子,亲自提到了寝房里。

两人坐在榻上,围着小火炉,咕噜咕噜吃火锅。

这会儿伏传心满意足,稳稳当当地坐着吃东西,跟谢青鹤说这小半年的事情。

他俩时常通信,倒也没有消息不畅通的情况。只是很多事情不能写在纸上,这会儿才能沟通。

“……我那会儿愁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躺在外边看月亮。看着看着,我就想起从前,那时候咱们在伏蔚那里,大师兄一直守着我,我在屋里睡觉,大师兄就在屋檐上躺着看月亮……想起大师兄,我就想起大师兄说,有事去找天上那位帮忙……”

伏传将烫好的牛肉吃了满嘴,学着谢青鹤的样子打了个响指:“把韩漱石劈死了。”

谢青鹤觉得他这个安排简直是神来之笔:“结果不坏。”

“我今儿才听说,皇帝曾想请大师兄入朝做丞相。我细想一想,比我如今入朝更好。大师兄为何不肯接受?”伏传问道。

“皇帝想要挖郑巍那几个,又怕陈阿姆和三娘出手清理门户,才会异想天开请我入朝。我若入朝当了丞相,郑巍必然随之受封,从韩家私兵成为皇帝私兵。”谢青鹤烫了几片白菜,自己吃了两片,也给伏传分了两片,“韩家一旦分裂,用嘴说不回来。翌日想要合兵,就得打仗。”

伏传觉得面前的火锅都不怎么香了:“是啊。打仗,是要死人的。”

沉默着吃了两口肉,伏传又问:“今日好像也没有看见阿奇古,大师兄放他回北朝了吗?”

谢青鹤奇怪地问:“为何要放他回北朝?过两日是邓太后寿辰,他问我能不能回宫为邓太后贺寿,我准他去了。这会儿应该在宫中。”

“他……不放他回去,北朝皇帝死了,不就……”伏传说着也觉得不对。

真实历史上,北朝皇帝驼它乌颜会在五年后堕马而死,阿奇古被北朝各部拥为新君。

可是,没有阿奇古,北朝难道就没有新君了吗?伏传不能容忍滥杀无辜的韩珲久居韩家家主之位,谢青鹤当然也不会让滥杀无辜的阿奇古回北朝称帝。

伏传摇摇头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说:“阆家写信来求和了。”

阆绘是个难得一见的明白人,时机抓得非常巧妙。韩家上下都没看出伏传想要夺权,阆绘却能果断阆家撤回京城,对韩珲悍然下了杀手——关键是,他还不声不响地那次暗杀做成了。

若非伏传太过开挂,一个炸雷劈死了韩漱石,韩家早已被韩珲的意外身亡搞得四分五裂。

然而,伏传弄死韩漱石之后,去华安郡接收了韩珲留下的残兵与残局,阆家马上就撑不住了。若是不求和,伏传下一个要对付的,不会是相对老实的田家和萧家,必然是有杀主之恨的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