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第2/4页)

说到这里,伏传声音有点小,悄悄看谢青鹤的脸色。

石步凡与伏传一起跌落山崖,二人从仙女山出来之后,不欢而散。伏传躲进了随身空间养伤,石步凡也从此不知所踪。这么长时间,蓝鹊寨一直在寻找石步凡,始终没找到他的下落。

伏传跟石步凡生出嫌隙,倒是负疚居多。他与蓝鹊寨的苗民也都相熟,难免会偏心一些。

石步凡不知所踪,蓝鹊寨失了做主的领袖,伏传觉得自己有责任看护一二。

但是,和无辜从天而降的烂桃花不同,伏传跟石步凡在山洞里发生的事是“你情我愿”。他很担心自己对蓝鹊寨的事情太过重视,会让谢青鹤不高兴。

和边说话边聊天的伏传不同,谢青鹤一直都很认真地吃饭,一碗饭已经吃完了。

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伏传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大好。

大师兄从不介意吃饭时说事情,突然打断他,要求饭后详谈,那证明此次谈话不会很愉快。

——会让人吃不下饭。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谈话变得不愉快,伏传都很忐忑,顿时觉得碗里的肘子不香了。

伏传了无意兴地嚼着饭,谢青鹤觉得自己不太顾惜,坏了小师弟的情绪,他重新拿筷子给伏传夹菜,摸摸伏传的脑袋,安慰道:“乖。”

正经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大师兄才稍微展露了一点善意,伏传马上又高兴了起来。

吃过晚饭,伏传将碗筷收拾去厨房,拿热毛巾擦了桌子,给谢青鹤续上茶。他好几次偷瞄谢青鹤的脸色,谢青鹤不禁好笑:“做什么怪样子?”

伏传狡猾地说:“我看大师兄是不是在生气。若是生气,就先服侍大师兄洗脚,等大师兄不生气了,我再与大师兄说下午的事。”

谢青鹤将他搂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膝上,柔声说:“不会跟小师弟生气的。”

“我也不是害怕大师兄生气。”伏传就坐在他怀里,二人距离太近,很容易勾起柔情蜜意,“自从大师兄与我定情结侣之后,一味宽纵我。往日还会训斥我几句,现在只管宠着,不管我做了什么,大师兄都说好。我反而弄不清分寸深浅。”

“先说看大师兄是不是在生气才敢说话,又说大师兄从来不与你生气,前言不搭后语。”谢青鹤住他的鼻子,“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叫师哥看看,这鬼是姓什么?”

伏传心跳都乱了一拍,只怕他说出石步凡三个字来。

哪晓得谢青鹤贴着他的心口听了一会儿,突然说:“姓李?”

伏传呆了呆,脸色变得尴尬,半晌才说:“大师兄,我不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觉得,应该不至于吧?”

谢青鹤见他还要装傻,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说:“那就不说了。师哥很想你。”

伏传突然被抱起,有些着急:“不,不,要谈。大师兄,我说实话。”

谢青鹤却已经不想再磨蹭了,稳稳地抱着他进了寝房,将他放在床上,说:“乖,先睡觉。”说着起身解衣。想起自己这一身是为了讨好小师弟才穿的紧身衣,颇有点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好笑。

伏传哪有心思睡觉,一骨碌坐了起来,急道:“我知道三师兄不该直接派人来找我。”

这才是这件事的重点。

先前伏传在饭桌上说了一大堆,讨论朝廷安置流民的政策是否公平,蓝鹊寨与朝廷监官双方孰是孰非,又说蓝鹊寨没有领头人云云……谢青鹤只是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这件事的讨论从根上就错了。或者说,伏传明知道重点在哪里,却故意避而不谈。

事实上,李南风根本就不该来找伏传。

伏传是谁?他是寒江剑派的掌门弟子。不是蓝鹊寨的代言人,也不是石步凡的替身。

就算伏传曾经看在石步凡的情面上,私信给李南风求情,让蓝鹊寨得以北上安置,那也不等于他可以代表蓝鹊寨的利益,更不可能将蓝鹊寨此后的生老病死都要伏传来负责。

朝廷与蓝鹊寨起了冲突,出了人命,按照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又有什么为难之处?

李南风在寒江剑派执掌外门十多年,这点儿魄力都没有?他当年敢指着伏传的脸,指责伏传出身皇室,要求按照门规把伏传逐出门墙,现在倒是突然就蔫儿得跟小鸡崽儿似的,按律处置十多人的命案纠纷都战战兢兢,非得找伏传来问一句该怎么办?

李南风故意派人来问伏传该怎么处置,这就是个陷阱。

——但凡伏传顺着他的思路,在处置上插嘴一句,就得卷进朝廷固北策与苗疆移民的浑水里去。

谢青鹤不想谈这件事,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伏传不是受了算计。小师弟对李南风的算计心知肚明,但是,他关心蓝鹊寨的苗民,不想让蓝鹊寨吃亏,所以,他愿意入局。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如睡觉。

谢青鹤已脱下外袍,顺手松了腰带挂在衣架上,转身看伏传坐在床上不动,他耐着性子在床沿坐下,伸出一只手:“你想管这事就去管。小师弟,我真的很想你。歇了,好么?”

事情没有说明白,大师兄却一反常态要先睡觉,伏传哪里能“好”?

“我不想在寝室说这件事。”伏传看着只穿着薄衫的大师兄,第一次没有觉得面红耳赤,反而有些羞耻和生气,“大师兄答应过我的。不能用这事凶我。”

谢青鹤才知道他误会了,柔声解释道:“我下午入魔。”

伏传突然抬起头来。

“六十年。”谢青鹤仍是伸出那只手,“日日都在想你。”

伏传有过入魔的经历,想起那漫长的一生,有大师兄相伴身侧都漫长得不可思议,下午大师兄独自入魔,整整六十年,那该是怎样的心情?他竖起的尖刺马上就软了下去,膝行上前靠在谢青鹤伸出的那只胳膊的臂弯里,软绵绵地说:“大师兄。”

伏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师兄,心疼地抱住谢青鹤:“马上就睡!”

谢青鹤高兴起来,搂着他亲吻许久,又将他放在床上,用被子盖起来。

伏传被折腾得莫名其妙,这又是什么玩法?谢青鹤又一点点地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看着他逐渐从被子里透出的无辜脸庞,满眼含笑。伏传也不问为什么,指尖勾住谢青鹤的衣领:“再亲一下。”

……

谢青鹤憋了六十年的思念,一朝释放出来,热情得让伏传吃不消。

刚开始伏传还存着事后再跟大师兄讨论北地之事的想法,后来他也顾不上东南西北了,满脑子都是大师兄。加上入魔世界的经历,二人定情也有好几十年了,谢青鹤从来没有这么热情地渴盼过他,这样热情的索取让伏传非常安慰,从身到心都陷入了巨大的满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