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顺势靠在他肩膀上。(第2/3页)

她在龙城待过一段时间,那时的谢寻非已经开始崭露头角,彰显出凌驾于他人之上的超高天赋。

在那时候几乎没谁敢去招惹他,小小的少年行事肆意、独来独往,然而在他更年幼一些的时候,日子一定过得十分糟糕。

没有爸爸妈妈,没有住处,没有朋友,只有一身被歧视厌恶的血统。就算受了重伤,也只能独自躲在破败的废弃小屋,用水和药草进行简单的治疗。

好在谢哥哥跟着她回来了。

福利院里的老师们说过,朋友之间不应该只有单方面的付出。谢寻非能毫不犹豫将她护在身后,与之对应地,秦萝也想好好保护他。

小朋友还想再说些什么,猝不及防之际,忽然感到心口重重一颤。

脑海里传来嗡然响声,伴随着一阵遍布全身的刺痛,让她脸色骤白。

秦萝没吃过苦,不像谢寻非那般能忍,被这么毫无征兆地一疼,浑身上下如同被瞬间抽干力气,狼狈向前倒去。

树下的少年猝然伸手,将她接住的刹那,无言皱起眉头。

好烫。

即便隔着一层衣物,也能感受到火焰般灼热的温度,谢寻非运转所剩不多的灵力,往前轻轻探了探。

“这是——”

宋道长挑眉:“不得了,进阶这么快吗?”

“新月秘境灵气浓郁,他们方才又经历了一场生死历练,心性得以打磨。”

齐薇笑笑:“萝萝身为主力之一,进阶不过分吧?”

二人交谈之间,谢寻非已小心翼翼把秦萝挪到树下,让女孩靠坐在自己身边,不至于沾染他身上湿濡的血迹。

小小圆圆的一团微微动了动,朝他身侧靠近一些。

“这是练气晋升筑基的前兆。”

谢寻非压低声音:“放慢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识海之内,感受灵气的运转,让它慢慢填满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他听见秦萝发出一声细细小小的“唔”。

片刻之后,有什么毛茸茸圆滚滚的东西,顺势靠在他肩膀上。

宋道长心里发毛,又悄悄看了看秦剑圣。

万幸,有个仰慕他许久的小辈满眼亮晶晶,向他讨教剑术去了。

谢寻非一动也不动,脊背挺得更直。

他从未接受过相关方面的教导,如今只能凭借自己曾经的经验,思忖片刻后笨拙开口:“等灵力扩散,感觉是不是好上许多?筑基会耗费大量体力,你可能有些困,睡上一觉便好了。”

靠在肩膀上的脑袋轻轻点了点。

半晌,秦萝细细弱弱的声音随风传来:“谢哥哥,你身体里的魔气被好好控制住了吗?为什么会中途来新月秘境?”

“多亏诸位长老相助,魔气已无大碍。”

谢寻非沉声:“我离开净心阁时,试炼正开始没多久。江前辈传来消息,我便即刻出发了。”

“苍梧仙宗距离这里很远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染上越来越浓的疲倦:“你好像很快就到这里来了。”

“……因为是急匆匆赶来的。”

“喔,”秦萝打了个哈欠,“谢哥哥很喜欢这种秘境试炼吗?”

“不喜欢。”

稚气未脱的少年抿了抿唇:“也称不上讨厌。”

他曾经随心所欲惯了,对第一名没有兴趣,对天灵地宝也并不在意。秘境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地方,和修真界里的其它角落并无差别。

“不喜欢秘境,还这么急匆匆赶过来——”

近在咫尺的声音突然生出几分笑意,秦萝说得随心,带了点开玩笑的、漫不经心的语气:“谢哥哥,你有没有一点点想要看见我?”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秦萝并不在意,像是想到什么,笑音更浓:“我听江星燃说,从秘境离开以后,他能带我们去沧州玩。沧州很大很有钱,吃的喝的玩的样样都有,你有喜欢吃的东西吗?不管是点心、糖果还是很贵的大餐,我都可以给你买。”

……她又开始了。

脑子里仿佛全是吃吃喝喝,之前在龙城也是,非要他去买那什么绵绵奶糕,嘴里的小甜糕从没停过。

谢寻非心中腹诽,眸光却悄悄偏向另一边,微微侧过头去,不让她看见自己嘴角扬起的弧度。

“还有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谢哥哥喜欢什么颜色,黑色吗?你好像全是这种颜色的衣服,虽然很好看,但试试别的或许也不错?”

“我还可以带你逛逛苍梧仙宗。虽然我也不是很熟悉……不过春天到了,山里景色很漂亮,就算没有目的地,四处看看也是好的。我们可以去捉鱼或者爬山,带上一束花。”

秦萝嘀嘀咕咕的嗓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谢寻非不动声色垂下眼帘,目光匆匆扫过她紧闭的双眼,又很快移开。

被超度的灵祟散发出淡金色光晕,在苍黝寂静的空中勾连出连绵长河,宛如一条从天垂落的缎带,于微风吹拂下悠悠起伏。

林间的树叶发出哗哗轻响,月光落在少年漆黑的眼眸,万物寂静如谜。

在他身边,是他唯一的朋友。

被人陪伴与挂念的感觉十分奇妙,曾经的谢寻非不屑一顾,直到真正拥有,才上瘾一般地疯狂渴望着靠近。

这让他感觉自己仍然活着,而非一个游荡在世界之外的野鬼孤魂。

等晚风的呜咽再度响起,谢寻非轻轻偏过脑袋。

树丛的阴影遮掩住少年精致的五官,从留影石的角度看去,只能见到一团模糊的暗色。

当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低低开口,像在对身边的人说,也像是喃喃自语:“不是一点点……是特意来见你的。”

因为想要见到她,所以才会用赶的。

横亘在天边的长河随风晃荡,如同四散的萤火虫,于月色下渐渐消散。

水镜之外,独独传来一道风声。

与此同时,秘境外。

两道剑气浑然相撞,发出铮然声响。与秦止对剑的后辈连连败退,在毫不留情的快招下狼狈不堪。

他觉得这不对劲。

太太太奇怪了,不是说剑圣前辈为人谦逊,指导后辈时一板一眼,绝不会刻意为难吗?为什么他感觉如今自己对上的,像是一只看着红布吭哧吭哧的红牛?

“呃——!”

霁月光风的剑圣杀气毕露:“头!”

……头?

又是一道剑气劈下,青年快被打哭了:“前辈,我头怎么了?”

好恐怖,此时此刻的剑圣前辈不再是红牛,简直成了长颈鹿和歪脖子树的后代,斜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尤其那对黑漆漆的眼珠飘忽不定,分别向两边分开,乍一看去诡异至极!

他过去只见过斗鸡眼,从没想过有人的眼珠子能像这样大大分开。退一万步来讲,也没人说过剑圣前辈原来是个斜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