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没告诉我
陆清遇一个人出了商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北风刺骨，长发被吹乱了，脸颊被风刮得生疼，陆清遇却像是没有知觉。
他不断地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陆清言和林灼所有的不对劲，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更可笑的是他还是当事人。
陆清遇在心里骂自己蠢，却又一遍遍问自己是真的蠢吗？他难道不是早就察觉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吗？不是他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吗？是他一直在逃避。
陆清言这段时间的种种反常，看着他和林灼时的欲言又止以及后来的回避，在医院发现他和林灼关系时的魂不守舍，林灼问他的那个奇怪的问题，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生日祝福……
陆清遇觉得头痛欲裂，他努力回想着那一天自己给林灼的答案：如果我姐非他不可，我愿意成全她，她幸不幸福都是自己的选择。
陆清遇咬紧了牙关，冷风钻进衣服里，浑身彻骨的凉。
林灼听到这句话时是什么反应呢，他想不起来了。
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陆清遇一路撞了好几个人，有一个女生见他脸色苍白，上前扶住他说：“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要送你去医院吗？”
陆清遇没有任何风度地推开她，语气冰冷，“不用。”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想先离陆清言远一点儿，离林灼远一点儿。
他看不了陆清言的愧疚和难过，更看不了林灼的无措和悲伤。
陆清遇一度想要冷笑，到底是谁的错呢？不是陆清言，更不是林灼，是他，他不该把生日愿望说出来，老天爷生气了，所以才这样戏弄他。
天色暗下来，看起来像是要下雪了，陆清遇的长发早就被吹得凌乱，皮筋儿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他觉得好冷，手脚冰凉，连心脏都是冷的，就像是已经没有血液输送到那里。
他随意走进了一家便利店，店员大概被他吓到了，犹豫了片刻后问他，“需要什么帮助吗？”
陆清遇的手指僵了，他艰难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嗓音沙哑道：“一份关东煮，随便装。”
指纹解锁不成功，跳出了输密码的界面，陆清遇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平时运转飞快的大脑却不告诉他密码是什么。
好在冻僵的手指还有些用，自己凭着肌肉记忆输了密码，原来是林灼的生日。
陆清遇拿着关东煮坐到了窗边，用它暖着手。
他茫然地看着街上匆匆而过的行人，手机开始响，陆清遇没敢看来电的名字，直接按了关机键。
天色越来越黑，他从反光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的脸，没过一会儿又变成陆清言的。
真像啊，陆清遇想，他和陆清言长得真像。
林灼为什么一定要他留长发呢，是不是只有他留着长发才更像林灼心里的公主。
又或者，只有这样他才能和陆清言更不一样。
林灼喜欢他什么，脸吗？可是陆清言也有一张一样的，他为什么不喜欢陆清言。
也可能是喜欢的，只是碍于他对林灼的喜欢太明显，所以他成了两人之间的阻碍。
陆清遇把纸杯捏得变形，早就冷掉的汤洒在他的手背上。
他回过神来，不可能的，林灼说过喜欢他，说过爱他，说过要一辈子给他写小鱼成长记，说过永远不会忘记为他梳头发。
他说过的，林灼喜欢陆清遇是必然。
陆清遇抬起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玻璃，可是陆清言怎么办呢。
他的姐姐，最爱他的姐姐，不许别人欺负他，为他剪了像男生一样的短发。
带着陆清遇玩的是她，偶尔欺负陆清遇的是她，把陆清遇抱在怀里哄的也是她。
陆清遇的眼眶渐渐湿润，玻璃上的脸又变成了林灼的，他在陆清遇耳边说：别哭，眼泪是珍珠。
陆清遇头脑昏沉，他慢慢把头低下来，埋在手臂里，压住了酸涩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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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云一直在客厅来回踱步，两个小时前林灼回来过一趟，发现陆清遇不在家就又出去了，只让周秀云在陆家等。
周秀云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又吵架了，只是宋玉兰和陆远不在，陆清遇现在又找不到人，她担心得很。
听到门外按指纹的声音，周秀云快步走到门口，门外是一身寒气脸色煞白的陆清遇。
周秀云心脏都是一颤，连忙把他扶到屋里来，“怎么了这是，慢点儿……”
陆清遇头重脚轻，完全没有力气，周秀云把他扶进卧室，“小遇？小遇？”
陆清遇强撑着说：“周姨……我没事。”
周秀云摸了摸他的脸，急道：“还说没事！脸白成这样！”
“可能……发烧了……”陆清遇说。
周秀云镇定下来，先给林灼打电话，告诉他陆清遇回来了，然后脱了陆清遇的外套，把他塞进被子里，找出体温计给他量体温。
林灼气喘吁吁地冲进卧室时，陆清遇已经吃了药睡着了。
周秀云把他推到门外低声数落他，林灼的眼睛却长在了床上，根本挪不开。
周秀云叹了口气，“你去陪小遇吧，有什么情况就叫我。”
林灼“嗯”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了。
温度上来以后，陆清遇的脸色由苍白变为潮红，眉头紧紧皱着，像是睡梦里都在烦恼。
林灼觉得心口疼，比刚做完手术的伤口还疼，像是没打麻醉就被人硬生生挖了一块肉。
他伸手摸了摸陆清遇的脸，陆清遇下意识偏头往他手心里蹭。
他轻声叫道：“林灼……”
林灼鼻子一酸，哽咽道：“小鱼，我在呢，可以叫你了吗？”
陆清遇没回答他，只是又叫了一声，“林灼。”
“……小鱼。”
眼泪滑出眼眶，直接滴落到了被子上，林灼俯下身紧紧抱住他，“宝贝，我好害怕啊，我怕你再也不叫我了……”
“是珍珠……”陆清遇说。
林灼哭着问：“什么？什么珍珠？”
“你没告诉我……”陆清遇又说。
林灼撑着枕头去吻他干裂的唇，颤抖着说：“告诉你什么……陆清言喜欢我吗？对不起……”
一滴泪从陆清遇的眼角滑到发间，“你没告诉我……那个人是你啊。”
林灼，我也是非你不可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