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怕弄丢他
期末考试出成绩的那一天，许季青把林灼和陆清遇叫到学校，老马板着脸站在许季青身后，咳了两声说：“上次是我说话欠考虑，这几天我也认认真真地了解一下，虽然我目前不太能接受，但还是先给你们俩道个歉，这事儿是我老马做错了。”
林灼没想到居然能听到老马道歉，他受宠若惊，“那个，马主任，我俩也有不对的地方……”
老马眼睛一瞪，提高了音量说：“你们俩当然不对！别以为我给你们道歉你们就没错了，我是犯了错误，思想不应该保守封建，但你们俩的行为也非常恶劣！”
得，老马还是那个老马。
林灼摸了摸鼻子，低下头躲开老马的口水攻击，陆清遇站在他身后说：“马主任，我们确实在不恰当的场合做了不恰当的事，我和林灼已经反省过了，以后会端正态度好好学习，所以我想向您提出一个转班申请。”
老马惊讶道：“转班？你要转班？转到哪个班？”
“理科班。”陆清遇说。
这件事他没有事先和许季青沟通，所以许季青也有些惊讶，他看向陆清遇，“理科那边进度很快，没有那么好追。”
陆清遇点头，“我知道，没关系，一个寒假足够了。”
老马和许季青都沉默下来，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不过对于陆清遇这样的天赋型学生来说确实够了。
许季青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说：“如果真的决定了，就尽快办手续吧，有什么问题还可以来问我，不过我好像也没有太多东西可以教给你。”
老马碰了许季青一下，低声说：“小许，你这就同意了？不再劝劝？”
许季青低声回他，“您刚才不是还说一定要让他们俩以学业为主么。”
“那也不能说转理科就转理科啊，可以转到别的文科班，这么好的苗子，上次考了第一，这次少考一科都在前二百，你舍得放手啊？文科状元已经三年不在咱们学校了……”
那边许季青和老马说着话，这边林灼悄悄勾住了陆清遇的小指，晃了几下。
陆清遇看向他，怎么了？
林灼也不出声，只是盯着他看。
陆清遇无奈地笑了一下，舍不得我？
林灼抿着嘴，嗯。
陆清遇小声说：“换个班而已，不就和高一一样么，又不是见不着面了。”
林灼垂着眼，不一样，怎么能一样呢，由奢入俭太难了。
他不能再和陆清遇一起踏进班级，不能在上课时悄悄碰他的腿，不能在课间帮他打一杯温水，不能看着他的侧脸出神，不能在忍不住时偷偷亲他，甚至不能帮他把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只要一想到这些，林灼心口就窒息地疼，高一时和他分开的是小鱼，他就已经后悔了，现在要和他分开的是他一刻都移不开眼的男朋友，他觉得自己会想得发疯。
许季青和老马谈了一会儿，老马看向他们俩，“既然已经想好了……手手手！干什么呢！给我松开！”
林灼被老马吓得一激灵，捂着心口说：“您应该去参加老年合唱团……”
老马没听清，“嘀咕什么呢！看来转班是对的，你们俩赶快把心思都给我放在学习上，谈恋爱的事上了大学再说！”
从老马那儿离开后，许季青一边走一边对陆清遇说：“回去让父母签字，尽快给学校送来，估计会安排你到陈老师他们班，陈老师也是数学老师，资历比我深，人非常好……”
许季青嘱咐了很多，陆清遇淡淡地笑，“谢谢许老师。”
许季青停下脚步，看看他，再看看一旁明显心不在焉的林灼，低声问道：“我早就觉得你更适合理科，当初也是为了林灼才学文的吧？”
陆清遇“嗯”了一声。
许季青叹了口气，以开玩笑的口吻问道：“你一直都是个有想法的孩子，怎么也会做这么恋爱脑的事儿？”
陆清遇看了林灼一眼说：“我选择学文的时候还没和他在一起，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许季青愣了愣，陆清遇双手插兜，笑着说：“老师，我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有的事情在林灼面前都只能排第二，他就是我的选择。”
这些话陆清遇一直埋在心底，没和任何人说过，今天却一股脑地对许季青说了出来，“我没有很喜欢做的事情，喜欢数学也只是因为它简单不麻烦，仅此而已，但我有一个很喜欢很重要的人，即使他不简单很麻烦，我也拿他没办法。”
陆清遇看着因为出神而独自一人走出去很远的林灼，低声说道：“他以前想像他爸爸一样当警察，那是他从小的梦想，可我不想他做警察，太危险了……”
陆清遇顿了顿，片刻后才继续道：“后来他爸爸牺牲了，林灼有一天哭着问我他是不是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再选择当警察了，我当时竟然对他说‘你想当就当’……我没办法阻止他追求理想，那样我也太自私了。”
许季青沉默半晌，“那现在呢，为什么林灼又放弃了？因为他妈妈？”
陆清遇笑着摇摇头，“不是的，周姨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妻子和母亲，我记得她对林灼说‘不要怨国家，不要恨警察，要恨就恨那些犯罪的人，你爸爸没完成的事业，如果你愿意继承，我不会阻止，也没有权利阻止’，她真的太伟大了，我做不到。”
他低下头，声音很轻，“是因为后来有一天，我在睡着以后抱着林灼哭了一整夜，对他说乱七八糟的梦话，林灼没告诉我，我大致也能猜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过就是那些非常自私的，从没告诉过他的心里话，第二天早上林灼眼睛熬得通红，眼底全是血丝，他对我说‘陆清遇，我不想做警察了，我胆子小，怕死’。”
一个人走出去很远的林灼终于回过神，发现陆清遇和许季青还停在原地，他啧了啧，朝陆清遇挥手，“怎么不叫我啊！”
陆清遇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林灼没有选择在原地等他追上来，而是朝着陆清遇跑了回来。
“他说他胆子小，怕死，我的胆子也很小，我怕弄丢他。”
所以陆清遇在还没有互通心意时就选择学文，选择以后和林灼有交集的人生，就算他当初学了理科，考入名校，若是林灼成为一名作者，他也可以去当编辑，若是林灼一时兴起想去娱乐圈拍戏，他也可以去当经纪人、当保镖、当助理。
反正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林灼，所有的喜怒哀乐也都给了林灼，他并不是为了林灼放弃自我，而是在任性地成全自己。
其实陆清遇没告诉林灼的是：哪怕林灼真的选择做警察，他也会去陪他，陪他出生入死。
他会永远站在一个只要林灼回头向他跑来，他伸手就能接住林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