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康熙接到消息时, 只想晕倒。

忙分出一半的太医去四阿哥那,那是他年长的儿子,在他心里自然不比年幼的地位要低, 更何况这小三十年, 他对老四用的心也仅比太子、大阿哥少些, 比旁人都要多。

四爷这里诊断却是迅速的,太医只瞧了面相就有了猜测,再隔着布巾摸了脉,就能确定了,只是这诊断后的结果却让人大惊, “时疫”!

年羹尧脸色紧绷,奉命带着人将四爷住的院子圈了起来。

他要进来, 却被瑾瑶在院门口拦下, 不让他进。

“有话这里说也是一样的,进不进来作用不大, 还是别折腾太医了。”瑾瑶淡定道。

年羹尧站在外面神色复杂:

“皇上说你们院子里的人目前除了王爷并没有查出感染时疫, 可以与四王爷分开观察, 你……”关心则乱, 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自己的妹妹。

瑾瑶对他笑了笑:

“二哥放心,我没事, 四爷也会没事的!相信我!”不信我也要信孙嬷嬷的医术啊!

年羹尧噎了一下, 显然听说了她隐晦的意思, 随即一脸沉痛地点点头:

“好,既然你决心要留下来, 那就照顾好四王爷,也照顾好自己,你们都要平安, 想想宁楚格和弘智,他们都在等你们回去接他们呢!”

瑾瑶拿着帕子擦眼睛:

“好,我们会的,外面的事有劳二哥了,如果,如果我有个山高水长的,你要好好安抚娘亲!”

“别说这些丧气话!你向来是有大福气的,小时那样艰难都挺了过来,往后也一定会顺当的,四王爷也是天皇子孙,受上天护佑,你们都会逢凶化吉的!”

“好!”

兄妹二人“悲怆”地分开,依依不舍中门关了起来,分隔成两个天地。

这兄妹二人的对话自然会传到康熙耳朵里,悲伤的康熙对瑾瑶兄妹好感上涨了一大截。

生死关头,不是谁都能看淡的,“同生共死”不过是一句话,真到了那时候能共死的还是少数。

时疫,是传染性很强,死亡率很高的一种传染病。

多少人都是闻时疫色变,年氏有儿有女,他都能接受她和胤禛分开看管了,没想到她自己竟然愿意和胤禛关在一起,果然是“患难夫妻”了。

往后胤禛要是好了,再对她不起自己都要说他。

只希望有年氏的照顾和陪伴下,胤禛能早日康复,挺过此劫。

康熙嘴里默念着,祖宗保佑他的两个儿子都能平安!

四爷这边刚围了院子不到一日,那边就传来消息,十八阿哥没挺过去,没了!

自打十八阿哥生病和四阿哥得时疫,得到消息的阿哥们都纷纷过来探视,虽然没见到人,却也都在康熙面前点了卯的。

别管真心还是假意,这会儿都是希望人好好的,脸上也都带着焦急和悲意等等,显示自己的友爱兄弟之心。

直到十八阿哥没了,所有人都在,只除了太子。

太子是直到十八阿哥没了之后半天才过来,一出现康熙就闻到一股的酒味,顿时气便上来了,摸起手边斩茶盏丢了过去:

“你这没有仁意的畜牲!你弟弟们生病的生病,病逝的病逝,你竟然还有心情去喝酒,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父么?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懂不懂什么叫‘孝悌’?”

所有阿哥们跪了一地。

瑾瑶和四爷的院子门一关,倒是受不到外面的风风雨雨了。

他们院子里的人都留了下来,除了贴身伺候的几人,其他人瑾瑶都不许进屋子,瑾瑶自己自然是陪在四爷身旁。

四爷烧得厉害,嘴唇泛红,人却还没糊涂,挥开瑾瑶要握他的手:

“真是不懂事,太医都说了会传染的,你这身子骨不说远着些,怎么还离我这么近?快去旁边房里养着!别接近我!”

瑾瑶笑着重新抓着他的手:

“放心吧,就因为我身子骨差吃的药多,才对许多病有了抗性。之前我都有用药预防生病的,让你跟着用,偏你自认身体好,不用,现在打脸了吧?

早些用了,何必如今这样吃苦头呢?”

四爷笑得咳嗽起来,王太医熬好药端进来正好听到,忙过来查看。

四爷虚弱,喝了药又睡下,浑身出虚汗,又不敢打扇子,只能由人不停地擦拭。

瑾瑶将王太医叫了出来:

“王太医,王爷这病你有几分把握?”

倒霉的王太医苦着脸:

“回福晋,臣还真不敢说,只能说尽全力,您也知道,臣自打进了这里后就和王爷绑在一块了,王爷痊愈,臣才能离开,不然臣怕是要陪着王爷跟去伺候了。”

“行,辛苦王太医了,等王爷痊愈了定会奉上重礼的。”

王太医苦笑,他眼下不指望重礼了,只要自己能活着出去就好。

时疫的传染性还是很强的,即使自己每天有用预防的药,也不敢完全保证不被传染,为了他自己也得花费所有心思想出治法来。

瑾瑶寻了孙嬷嬷:

“妈妈觉得如何?”

孙嬷嬷皱眉:

“这病倒是新奇,之前没有遇见过,需要一些时间来尝试,眼下不敢说满了。”

瑾瑶倒吸了口气,点点头:

“尽力而为吧。”

“姐儿放心,老奴虽然不能保证治好王爷,却可以保证你不会被传染上。”

瑾瑶被她的话逗笑了,这话虽然不好听,却也实际。

她的孩子还年幼,她自然不能真的扔下他们不管,敢留下陪四爷就是仗着有孙嬷嬷在。

门外高无庸在无声的哭,一边哭一边扇自己的耳光,脸都打肿了还不停,瑾瑶叫住他: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主子!”高无庸跪下:

“都是奴才该死,主子您罚奴才吧!”

“这话从哪说起?无缘无故的罚你做什么?”

“如果不是奴才昨天急急地将十八阿哥生病的消息告诉王爷,王爷就不会去瞧十八阿哥,就不会被传染得了时疫,是奴才该死!”

“嗐!这都哪跟哪啊,行了,快收了眼泪吧,如今得用人不多,却要日夜守着,你安排一下白天黑夜的人手,夜晚守着的现下就要去休息了,还有时间在这扇巴掌玩,那么多事都没做呢!”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高无庸又活了过来,忙去安排。

房里的苏培盛撇嘴,没有说话。

如今主子病倒了,他也不敢太张狂了,真有个万一,他往后就要看人脸色过活了,不能轻易得罪了人去。

四爷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着,清醒时看到瑾瑶便会笑话她:

“你说你,好好的福不会享,有弘智在,有你爹和两个哥哥在,皇阿玛不会亏待了你,何苦跟我吃这个罪!”

瑾瑶没好气地轻捏了他一把:

“有力气还是放在和病魔抗争上吧!谁说我不会享福了?等你好了我的福且有得享呢?哪个看相的不说我是有福气的命,难不成你认为我是当寡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