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待吵人的小烦恼们都离开了, 室内恢复了冷清。

采拮上前道:

“主子,二格格在外面跪着呢。”

瑾瑶闭着眼并没有睁开,叹了口气道:

“叫她起来吧, 我没怪她!”

人生是她自己的,她本就应该有发言权, 是她这做娘的太霸道了,打着为她好的名义, 却没想过这是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想到前几年嫁去蒙古的庆初,这次去蒙古也见到了, 观气色, 听她说话显然过得尚可,如此倒也叫她放心不少。

左右有商队每年都会经过蒙古两次, 想要捎些东西照顾也是方便, 只是不能常见罢了。

这一想心情倒是真正放开了,但身体却不是说好便能好的。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 瑾瑶这丝正慢慢抽着,连这个月的请安日都没能进宫。

大家正在太后宫里给她请安。

瑾瑶没来,自然成为话题的中心。

宫里看起来严密,其实是一点秘密都没有的,宁楚格的事差不多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三福晋对太后不平道:

“这瑾福晋也太过分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她不说感激太后给她家格格指个好姻缘, 倒是装病来表示不满, 这可是对太后的大不敬啊!”

太后这会没人知道她是清明的还是糊涂的。

听到三福晋的话后,太后淡淡道:

“当额娘的担心自己的孩子,本就是可以理解的。至于生病, 她身子本就不好,也不过是赶巧犯了旧疾,没必要太过刻薄。”

三福晋脸色不大好,这刻薄二字是在说她?

八福晋轻笑:

“咱们爱新觉罗家的格格们嫁去蒙古居多,只是十之七八都不长寿,四嫂家的二格格今年虚岁才十六,担心也是常有的,倒是忘了,三嫂没有女儿自然体会不到这种心情!”

三福晋哧笑:

“差点忘了,八弟妹也有个格格呢!那趁着格格还小多亲近几年吧,免得将来要嫁人时难过伤心!”

她就体会不到怎么了?左右她没生女儿,不用担心嫁蒙古!

太后仿佛没听到她们的谈话,眼皮耷拉着,好像睡着了一般。

大家说了几句话也不敢多打扰太后,便散了,去各自婆婆那里了。

见她们都离开了,太后闭着眼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了些后悔。

却说那拉氏自寺里回来一直没机会找四爷说四格格的事。

这天想了想,带人去了前院求见。

四爷一头要忙着正事,一边还要担心瑾瑶的身子,处理宁楚格的婚事,忙得哪有空闲听那拉氏说些没用的话,直接便没见。

那拉氏没有离开,便在前院外面隐避处等着,好在天气也不冷,倒也不遭罪。

四爷出来时正被她拦住。

四爷眉头一皱,那拉氏所有的勇气便都没了,原本就心虚,这下更是说不出口了。

“你拦下爷就是为了发呆?”

“不是的,爷,我、妾身是想着,年妹妹身子不爽利,孩子怕是照顾不过来,不如,不如将六阿哥或者七阿哥抱到我那里养?”

那拉氏眼睛一亮想到了这么个好点子。

“妾身养过弘晖,知道如何养阿哥,再说养在妾身身边,阿哥的身份也能更高些不是!”

四爷神色莫名地看了她半晌,道:

“是什么让你觉得养在你名下的阿哥会比在瑾瑶名下更有荣耀?”

这话无疑重重扇了那拉氏一耳光,目前她仅有的也就是这个嫡福晋的身份了,难不成在四爷眼里,自己这地位都不如年氏?

四爷说完一句便抬脚离开,走了两步又补充道:

“管好四格格,如果你管不好,那便送去庵里,什么时候改好了什么时候回来!还有,你不配提弘晖!”

如果没她这样能算计的额娘,弘晖如今还好好地活着呢,她竟然还有脸拿弘晖说事。

那拉氏这下可慌了,顾不得弘晖的事,而是想到刚才四爷的话,这是想叫女儿出家?那怎么行?

“爷、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她的。”

那拉氏看得出四爷是当真对她们母女没了耐心,再不敢钻空子了,决定回去一定要把四格格关起来不叫她往外跑了,至于什么鄂尔泰,还是别想了。

对那拉氏这样明显给瑾瑶添堵的行为四爷不会和瑾瑶说的,瑾瑶虽然还没大好,但也挣扎着给宁楚格拟嫁妆单子。

瑾瑶的婚期定在明年初夏,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嫁妆又是从小准备的,倒也不算慌乱。

大件之类的内务府都会有,她这里要准备的便是细致些的,比如说衣裳、鞋袜,首饰搭配。

春夏秋冬四季衣裳几百套,好在她有制衣作坊,做起来倒也快。

最难的其实还是陪嫁的人。

之前准备嫁到京里,准备的陪房多和产业连在一起,都在京。

如果要嫁去蒙古,那就不好安排了。

母亲给女儿的陪房为了好拿捏够忠心多是选择家生子,家生子,便表示一家子爹娘甚至祖父母都在主家,如果嫁在京,一家人还能常见到,选哪个哪个都不会有意见。

如今嫁去蒙古可不一样了,说不上十年八年,甚至一辈子都见不到骨肉至亲,又有多少人愿意呢?

何况蒙古到底比不得京里繁华,京里大家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都当副小姐一般养大,到了蒙古便是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怕也要做活计的,这可不是一句简单的忠心就行的。

这下瑾瑶犯了难了。

四爷暗自摇头,嘴上说什么只当没生过她,还不是生病了也要撑着给她张罗着,女人啊,嘴硬心软!

心疼地拍拍她的肩:

“别费神了,左右还有小半年呢,慢慢挑就是了,你便是选得再好,如果宁楚格自己不会御人,也一样不可靠,如果她有本事御人,那什么样的都能支使得开,你这不是白操心。”

瑾瑶叹:

“我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为人父母的总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子女,尽自己的能力吧!”

钱财方面自是不愁的,即使三个女儿,她也陪嫁得起,就是这心啊,一直不舒坦。

难怪人家都喜欢生儿子,往家里娶媳妇,添人口,可不是值得高兴,这娇养了十几年的姑娘要送去别人家,哪里高兴得起来。

想起宁楚格小时到现在,每日对她的教导与引导,第一个孩子所花费父母的心思与精力是最多的,所寄与的希望也是最高的,只可惜大多都是要失望的,全凭自己看开。

“托合齐上门了,我只叫弘智去招待的。”

四爷心里又何尝舒服,宠了宁楚格十六年,多少青年才俊他都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女儿,最终却要嫁给那么个要长相没长相,要才华没才华的蒙古少年,如何愿意?

他怕见到人会忍不住动手,到时叫人记了仇对宁楚格不好就得不偿失,最终只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