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时隔四十多年, 底下的人也不敢肯定找到的人是不是瑾瑶所要找的,只得传了消息回来,请瑾瑶定夺。

皇子无旨不得离京, 尤其四爷被这许多双眼睛盯着,更不能轻易离开。

只得叫下面人将疑似燕叠的人好好请回来再说。

“当时是在什么地方寻到的?”瑾瑶问奶兄小吉。这等机密之事自然要派心腹中的心腹才行, 自然当属她奶兄小吉。

“在金陵的一处不太出名的庵堂,名叫‘静思庵’, 听说当年一吴姓的女子孤身投入庵中,剃度出家, 这许多年大多呆在庵里念经, 很少外出,外人见的也不多。”

瑾瑶疑惑:

“既然这么低调, 那是如何被寻到的?”

“说来也是巧了……”

听着小吉讲述寻人的过程, 瑾瑶总觉得有些违和。

将这一怀疑告诉四爷,四爷深思了一会儿:

“不敢保证老三和老八他们得没得到消息, 安插人, 具体如何等见到人再说吧。”

他也不可能见到一个就认成生母。

瑾瑶头疼:

“皇上健在,他当真就不管这事?”

什么狗男人,嘴里说着多喜欢人家,其实还不是将人放在年轻时的回忆里,如今都过了四十多年了,美女也变成老太太了, 他可不是不想找了。

整天花一般陪着他的漂亮姑娘那么多, 哪还记得当年喜欢的人长什么样。

反倒是那燕叠, 为了这段感情赔付了终生,这世道对女人到底是不公平的。

好在四爷不像康熙那样“深情”,不然她肯定死遁。

焦急地盼了一个多月, 终于人进京了。

人并没有直接接进王府,而是送到瑾瑶城外的庄子上。

没有外人在,瑾瑶亲自接人,见到轿子里出来一个气度不凡,头戴观音兜的中年女人时,瑾瑶也是吃惊的。

“师太远道而来,辛苦了!”

对方看着瑾瑶笑得柔和:

“我知道你,瑾福晋,最慈悲的一个善人。”

“不敢当,师太请进来坐下说话吧,一路可还顺当?”

没有确定身份,瑾瑶便不远不近地只当成是客人来招待。

客套几句便请人去歇息了。

进到厅堂隔间,四爷正在里面,此时四爷心里的激动想压制都压制不住。

“瑾儿,我能感觉得到,她应该就是我亲娘,我感觉得到的!”

四爷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就是那种只一眼便能感觉出血脉相连、母子连心的感觉。

瑾瑶安抚地抱住四爷拍拍他的背:

“好,能感觉到就好,为了谨慎起见,我们再多问问,夫人这气度可不像是出家四十多年的道人。”

这便是瑾瑶最疑惑的地方,隐晦地提醒四爷。

四爷强压下激动。

他在外人面前冷静睿智,但在瑾瑶面前向来不会刻意隐藏真性情,失态也不觉得丢人。

“谨慎是对的,我,还是该亲自见见她的。”

燕叠平静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明亮的月色,内心的激动无人能知。

四十多年了,她盼了四十多年了,终于能和她的儿子在同一片月光下赏月了。

“您……还没歇着?”

四爷站在窗外,瑾瑶在他身后,隔着窗子和里面的人说话。

燕叠笑了,瑾瑶惊讶地发现,燕叠笑起来后和四爷真的很像。

“我这心里激动,睡不着,独自赏了四十多年的月,从前只觉得月光带给人的只有冷绝和孤寂,今晚倒是觉得格外暖人。”

四爷心里难过:

“夜深露重,您还是少吹些风,免得着凉。”

听到四爷关心的话话燕叠更高兴了,瑾瑶觉得她仿佛发丝都散发着喜悦,心里对她的身份更确定了几分,只是有些疑惑始终没能解开。

“好,听你的!你们两口子要不要进来坐坐说说话?左右也都睡不着,听我讲讲古可好?”

三人坐好,丫头重新上了茶后退下,只留孙嬷嬷和采拮伺候在旁。

看到瑾瑶和四爷小动作间不自觉的默契,燕叠很是欣慰:

“你们感情不错,那我就放心多了。都道帝王不该有情,心里只能系着百姓,可如果帝王连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去真正地关爱百姓呢?岂不成了一个冷血的机器?在我看来,只有先成为一个合格的人,尝过七情六欲的滋味后,一个帝王的心才能真正坚定起来。”只可惜这只是她个人的看法,并不能得到别人的赞同,燕叠摇头苦笑。

四爷喉咙堵得慌。

太后太后活着时,一直强调帝王不该有情,对后宫妃嫔们看得很严,不允许有专宠的情况出现,一旦有这苗头便早早掐灭。

有了开场,燕叠开始讲起这个从前发生的事。

前面发生的事和康熙所述没有什么差别。

不同的是后面的事。

当年燕叠生下四阿哥后,太皇太后便出现了,亲自抱走了孩子,告诉她对这个孩子的安排。

燕叠只是性子倔些,人不傻,见到太皇太后的作派便明白了,太皇太后怕是不想留着自己成为康熙的软肋。

于是不待太皇太后说到对她的安排,她自己爬了起来跪求出家,为皇上和四阿哥祈福。

许是因为宫里刚诞下两个小阿哥,不宜见血伤了福祉,或许是燕叠太过可怜叫人心生了怜悯,太皇太后最终还是答应了燕叠的请求,被秘密送去金陵一处不出名的庵里,由人看管起来。

许是没有要了燕叠的命,太皇太后难得发了慈悲,和她约定,四十年,只要四十年后康熙仍能记得她,派人寻她,便不再管她了。

是啊,四十年过去,下凡的仙女也该老去了,皇上会有那么长情么?

可燕叠却相信会有人来接她,即使皇上忘了她,她的儿子却不会,如今可不是应验了,即使过了四十三年,她还是见到了长大成人的儿子。

似是不经意间说了几处四爷身上出生时的记号,虽然不是很容易辩认多明显的胎记,但还是说得那么详细。

有些瑾瑶是知道的,只是年头久了,同四爷刚出生时肯定不同了,但位置确实有的,显然是出生那会真正见过的。

燕叠是坐在那笑着说,四爷却是哭着听,瑾瑶也只能陪着抹眼泪。

听完后四爷跪在燕叠面前:

“额娘,你受苦了,是儿子不好,寻你寻得迟了!”

燕叠的泪成串地滚下,脸上仍是笑着,颤抖着手将四爷扶起:

“快起来,我的儿,该说对不起的是额娘,这么些年来额娘没有亲自养过你一天,叫你受委屈了!”

德妃与雍亲王的关系有心打听并不难。

看着私下里母子间认亲的场面这样揪心,瑾瑶也有些受不了,却又不得不充当和事佬。

一手一个扶着二人分别坐下:

“好在总算是能母子团圆了,爷和额娘合该高兴才对,往后啊,额娘只管享福,由我们来孝敬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