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材(第4/10页)

“那么说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俞峰觉得身体有些发软,“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时间尺度守恒原理’的可逆修正项对这个世界而言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苏枫接着说,“现在我们已经计划重新开始前两个月的工作,但是,”他稍顿一下,“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因为我们都知道正常世界的两个月在西麦农场里意味着什么,那里的时间进度是我们的四万多倍。”苏枫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现在试图冲出西麦农场的生物极有可能就是当年两位自我牺牲者的后裔,他们的这个举动表明他们已经背弃了他们祖先的意愿。”苏枫再次停顿了一下,目光显出无奈,“从理论上分析他们在进化上比我们超前了至少十万年,当然这是从纯粹生物学的意义上来讲。虽然考虑到他们是在一片蛮荒上起步以及地域狭小都会对生物发展不利,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远比人类先进得多。”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赵南缓缓举起一只手。

(五)

“我上回同你吃过一顿饭并不代表我这一次也要接受你的邀请。”星冉的拒绝并不坚决,她看上去似乎只是因为疲倦才这么说。她的眼睛有些无神。

何夕知道星冉根本就不是那种坚决的人,所以他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上次的晚餐他已经不记得都吃了些什么,他当时好像光顾着看星冉吃东西了。“走吧。”他接着说,尽量使语气显得有鼓动性,“你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我已经买了份快餐。”星冉还朝着脑房的方向走,已经看得见站在门边的黄头发阿金了,他似乎在同什么人说着话。

“你还去脑房?”何夕拦住星冉,“我觉得你不应该一天到晚都待在那个地方。”

“那你说我应该待在什么地方。”星冉突然笑了,似乎觉得何夕的说法很可笑,“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的工作。”

何夕一滞,他无法反对星冉的话。过了几秒钟他才幽幽开口道:“原来那是你的工作。可你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吗?当我不在脑房的时候就在码头上卸货。大多数时候是开着机器,不过遇上机器去不了的地方就用肩膀。”

“你是码头搬运工?”星冉并不意外,“怪不得你的身体看上去很棒。不过能多份工作总是好的。”

何夕咧嘴笑了笑说:“在那里做一天下来的钱刚够吃三顿快餐。”

星冉有些不明白看着何夕,她清秀的眼眸让何夕禁不住有些慌张。“你这是何必,这样算起来在那儿干一天还比不上脑房里待上一小时。”

何夕的语气变得有些怪。“我知道在脑房里能挣更多的钱,可问题在于……”何夕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天空,“我觉得只要躺在脑房里就有人付钱这件事让人感到害怕。”

“这有什么?”星冉似乎释然了,“大家都这样,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也许你是那种过于敏感的人,就是报纸上称的那种—脑房恐惧症。我听说这是可以治好的,你应该去试试。”

何夕不想同星冉争下去了,他觉得这不是主题。“我们还是说说晚饭怎么吃吧,我的脑房恐惧症还没有确诊,不过独食恐惧症倒是肯定有的。你不会拒绝一个病人的请求吧!”

星冉忍不住笑了,何夕费了很大劲才管住自己的目光不要死盯着她的脸不放。“好吧。”她柔声说,就像是面对一个耍赖皮的朋友。

但是这时阿金突然喊着星冉的名字向这边招手。“出什么事了?”何夕念叨了一声。

“我是俞峰。”说话的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手里拿着一台袖珍电脑笔记本,一边问一边在记着什么。有十来个看上去似乎是警卫的人一脸警惕地守卫在他的身后。“你就是星冉吧?”俞峰很客气地问。

“我是。”星冉在陌生人面前显得有些紧张,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总是在这家脑房登录,而且总是用这个名字。”俞峰的语气很柔和。

“是的。”星冉镇定了些,她不解地看了眼俞峰,“为什么调查我?”

俞峰没有立刻回答,他手脚麻利地做着记录。“接近四万小时的联机时间。”他有些惊奇地念叨了一句,端详着星冉的脸庞说,“你也就二十多岁吧。就算一天平均十个小时也得差不多十年。”

星冉红着脸低下头,看起来她似乎无法应付这样的局面。何夕有些恼火地开口道:“这好像不关你什么事吧!”

“哦。”俞峰愣了一下,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请问你是谁?”

“我是何夕。”

“是这样。”俞峰紧盯着何夕,仿佛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目光显得有些奇怪。“我奉命做一次调查,这位女士的某些情况引起了我们注意,简单地说是在某些指标上表现十分优秀。”俞峰递给星冉一页纸,“请你明天早上带上这份通知到市政府大楼去,到时候会有人安排一切。”

“我?表现优秀?”星冉突然抬头,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她这副惊诧的样子真是动人极了,“我明天一定去。”

“那好吧。”俞峰淡淡地笑了笑,他觉得这个叫星冉的女孩身上有种与年龄不相称的天真。其实俞峰经常都会觉得在他面前的人显得天真,但那只是因为智力的原因,而此时的感觉却肯定不是这个原因,星冉的天真让人觉得亲切,还带有那么一点好玩。还有,她的眼睛真大。俞峰摆摆头,抛开这些与工作无关的念头。“我该走了,”他说。“明天的事情别忘记了。”

“你听到了吗?”星冉看着俞峰的背影对何夕说,“我表现优秀。”她兴奋地转头看着不明所以的阿金,更大声地说,“我表现优秀,你听到没有。”

何夕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想不到你还挺有上进心的嘛,我一直没看出来。”何夕说的是真话,这段时间以来他从未看到过星冉这样高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在何夕的印象里星冉一直是羞怯而内向的,甚至还有些自闭。他没想到那个叫俞峰的人几句话就让星冉高兴成这个样子。

“我们好好去吃一顿。”星冉拉着何夕的手便走。不过令她没料到的是何夕居然一动不动。“怎么啦?”她疑惑地问,“你不是一直想吃东西吗?”

何夕闷了一回,然后小声嘟哝了一句:“那个叫俞峰的家伙真厉害。”

星冉稍愣,“说什么啦,不想请客就明说嘛,小气鬼。”

(六)

这是家离码头不远的餐厅,属于比较有档次的那种。其实何夕是那种讲求实惠的人,很少上这种地方。不过星冉说今天她请客,并且亮出了荷包,里面满是大叠的钞票,按照何夕的生活水平起码可以很舒服地过上半年,而这只是星冉随身带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