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对上(第2/3页)

韶星津也哑住。

这意思是……公主压根没拿到他三年前丢的私印。

是一个外人顶着韶家的名号,入股了公主最利厚的产业!然后恬不知耻的蒙混到了几大股东的位置上!

公主和他眼底都是一样的惊与恼。

韶星津脑子里有一个不敢想的答案:白二小姐或者白旭宪?

不知道为何,明明白旭宪更有这个可能性,他却觉得更像是白二小姐。

那玫瑰香膏的气味,那果决夺走的手……

很巧,另一位脑袋里也是这么想的。

梁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白二小姐给恫住了,从豪厄尔的事儿之后,但凡有点背地里有隐情的风吹草动,他总觉得跟她有关。

他觉得自己脑袋里,好像也要抓住些线索了。

豪厄尔,茶业,生意。不知山云,入股,三年前金陵暴|动。

她十几岁,就能跟遛猫逗狗似的,把这些事儿拢在一起,公主都被她给遛了?

白二小姐是只在书院里闲读书的小姑娘,还是背后在许多环节都操盘过参与过的……高人?

韶星津不知道为何和梁栩对上了目光,好像确认了眼神,各也不知道能开口说什么。

要真在公主面前提及白二小姐,真就像是两个斗法的武林高手重伤倒地,非说是隔壁小孩拿弹弓把他俩护心甲打碎了——说了也没人信!

韶星津干脆闭嘴告退,只留公主面色阴晴不定的坐着。

他起身,隔间里的宝膺也扶着桌子站起来了。

只是他脚步极轻,脑袋昏胀,人出了两道门,才敢踉跄。

他知道那言实将军的命,倭地手中的船,宁波水师的闹,处处跟他娘亲有关。

但他没想到,出了这样大的事,几个人竟然想让白家人背!

不行,他必须要去告诉昳儿……

可,可告诉了能如何?

宝膺太知道他娘是什么样的人了,她决断的事儿没人能跑,白家总要在大明做官,做人,就逃不出她的纤纤十指!

逃。

他多想也逃了。

他实在受不了了。

每一个人叫他一声“世子爷”,就在提醒他娘做的每一件事,每一条人命,几乎都落在他身上。

他不在乎自己爹是谁,不在乎他娘到底爱不爱他。

他只想着做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否则他咽不下去这府上的一点糠。

宝膺打定了主意,便往自己院子回去,东西也不多,他拿了边从后门出去了。

在宝膺离开后,公主唤来身边手下,道:“白府先不着急惊动,最好拿到白旭宪手里的东西再说,不过驸马……去查查他去哪儿。”

*

小洋口港。

山光远一身鸦青色圆领袍衫,钻进营帐里去,他没有身着军服,难免引起军营中的侧目。

言元武在帐内,端着一盆冷水放到床边盆架上,轻声道:“爹,醒了吗?”

床上一阵轻声闷哼,身材高大的男子撑着坐起来,半个膀子上有狰狞的烧伤,一直连到耳下。言实扯了扯烧伤的黏稠丑陋伤痕上的纱布,对山光远道:“怎么样?”

山光远摇头:“您带出来的战船中,只有三艘没有改造过炮台,用的还是老式的炮台。”

元武一边给父亲换药,一边道:“大致算来,宁波水师拢共没换过炮台的船,可能也就十二三艘。您还活着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放出去,听说宁波水师周边已经有人开始□□了。”

言实揉了揉眉心:“再晚些再传消息出去。我若不出事儿,宁波水师就不会有危机感。让他们知道水师内任何一个将领都可能被炸膛的炮台坑死,他们才好吓得跟公主掰面。”

元武点头:“是。倭人那边似乎也听说了您的死讯,胆子大起来,巡航路线已经开始向南逼近,毕竟盐城离宁波、金陵也不远,他们的目的地不难猜。”

山光远去桌边沏茶,递给了言实,言实谢过,道:“听说今日是你与两位千户随着去追踪他们的巡航线路的?”

山光远点头:“唯一一点喜讯就是,英人卖给应当只有一架风帆战列舰,四艘型号并不统一的巡洋舰。可能也混入了一些他们自己的小型舰船。他们最近也没有回倭地补充过煤炭与弹药,只在盐城附近的一些煤炭厂装载过一回。”

元武手中的竹片挂下一大片脓肉,言实疼的两腮肉稍微一紧,又松了口气道:“还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所有的舰船。但我们必须要阻拦他们南下入长江口。正值正月,他们挑的就是这个时候。”

山光远不说话。

言实半晌道:“我听元武说了,你在舰船方面的了解,堪比你父亲,甚至我都不确定能追踪到他们的巡航线路,你却能找到。对此役,你有什么看法?”

山光远坐在了言实对面的马扎上,外头海浪声依稀入耳,他两只手用力压在膝头,指节发白,以至于像是把全身重量都压在这双手上,开口道:“别的水师一时半会调不过来的。哪怕要调,上头也觉得这是做实了宁波水师没了战力,会从中阻挠。而倭人又不为开战,只为骚扰、作乱、刺痛大明,就难以用常理推算,越拖越麻烦。”

言实很少见他说这么多的话。

少年脸上因冬日海风,有一些细微的皴裂,可他双眼就像是远洋中天海交会的虚色似的。

山光远道:“主动出击吧。老旧小炮,远轰不得,就打舰船的近战。”

元武心里一哆嗦:“你是说要拿船去跟他们硬碰硬?也就早些年法军入侵的时候这么玩过,最后是以命搏命,撞碎了英军的战列大舰!”

言实抬手拦住了元武的话:“你是想近距离游走,骗他们的炮弹。”

山光远点头:“对。毕竟他们远离倭地来大明,载重有限,炮弹有限。远海交手,骗取弹药,让他们哪怕溜进了长江口,也不剩下几枚炮弹。”

言实:“……巡洋舰之间的擦身而过,你知道要经过多么熟练地计算吗?哪怕是我也未必有胜算。”

山光远起身,素色衣摆垂下,没有煊煌的纹理或刺绣,只有些许泥点。

他扣紧了袖口的几枚圆扣,面色依旧沉楚不变,琢磨不透,不谦虚也不自夸:“先让我登舰跟着去吧。随机应变。”

言实依稀间,只觉得自己见到了旧友。

只是山以更……认死理,不像眼前人,跟一团黑雾似的,穿墙入缝,何处都能生存。

他刚想着,就听到山光远清了清嗓子:“只是我唯有一个请求。您还活着的消息,我要透给白二小姐一声。”

言实:“……为何?”

山光远仍不把自己当山家孤子,口头上滴水不漏道:“是二小姐派我前来告知消息,她能猜到豪厄尔卖船给倭地,您也能了解,她有什么样的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