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寻人(第2/3页)

白瑶瑶面露迷茫之色。

韶星津不能把白旭宪的死继续往下归咎,只能说些玄乎的话:“你知道的事还是太少了。你就不怀疑,那些所有你没见过的事情的另一面吗?”

白瑶瑶抿着嘴,有些动摇,但语气并没有放缓,还是道:“那你过来做什么?”

韶星津:“来接你走。”

白瑶瑶想也不想就摇头:“……不。”

她说完了,对视上韶星津的目光,又有些不自主的没底气。白瑶瑶低着头,躲开他的双眼,又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不行。我不相信你。我不要跟你走。我在这里很好——”

韶星津笑起来:“很好?有人若是夜里在这儿放火呢?若是有人知道白家的闺女住在这儿,把你这小院子围的水泄不通呢?”

白瑶瑶心里瑟缩了一下,但还是说:“不、不会的。没人知道我在这儿。”

韶星津:“我都能查到,你以为梁栩查不到吗?你以为公主查不到吗?你爹是死了,你也知道他这样惊天动地的一死,给公主和衡王造成了多少麻烦。梁栩要来杀你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白瑶瑶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靠着柱子有些腿软:“杀我做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韶星津推开身前排成一排挡着他的凳子,朝白瑶瑶走去:“只是为了报复。但其实,所谓卖船、所谓国库,终归是皇帝和公主的事,我们韶家也不过是个传话的中间人罢了。甚至我个人也很不认同我父亲的某些做法。我也打心底里,既气恼也感谢白旭宪,大明正是因为有你爹这样的人物,才越变越好的,不是吗?”

若是言昳在这儿,怕是早拍着韶星津的脸皮嘲讽他了,可白瑶瑶却没有辨别这些谎言的能力。

从她认识韶星津开始,他在她心里就是行端心正的君子之姿,这是多少年来既定的印象,外头风言风语那么多,她却没见到过他有任何不体面或急赤白脸的样子。

她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笤帚。

韶星津露出几分轻笑:“让我带你走吧,我至少能保护你的安危,你在我身边,还依旧是书香门第的子女,算是我对你父亲的尊重,我也会让你的日子跟以前没有改变。”

他对白瑶瑶抬手:“否则你真觉得一个人,能在这小小院落中生活下去?小小姑娘,不该去想那么多国仇家恨,过快快乐乐的日子不好吗?”

白瑶瑶犹豫起来。

说实在的,她在这院子里每天都是惶恐,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那儿。就像一株天天有人浇水供养的盆中风信子,把她忽然栽到野外去,光是风雨雷电就能将她吓傻。

……她甚至想的远一点,自己连户名也没有,车架仆从也没有,哪天出门让人拐走卖了,都没人去寻她。

那种恐惧,让白瑶瑶几乎要窒息。

她纠结中,丫鬟也觉得她有什么好纠结的,往韶星津的方向挤了挤她。

白瑶瑶被挤的往韶星津挪了几寸,她放下笤帚:“那我能去祭拜我爹吗?”

韶星津柔声道:“当然可以,等这些风波过去,我陪你一起去?”

白瑶瑶:“……那我要住在哪里?”

韶星津:“先来我府上,那里内外都有仆从护卫,很安全。过段时间我就回京师,你就对外说是我家小妹,与我随行就好。”

她心底仍有小小的挣扎,可手腕却被上前一步的韶星津拽住,他温柔的笑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容许她反悔置喙,引她往外走去:“你有要带的行囊吗?”

都快出了门了,她也只能摇头:“没有。我出府的时候就没带什么东西。”

韶星津拉开门:“嗯,衣裳回头可以再找人给你订做,放心。”

韶星津之前说自己一个人来的,可门打开,外头站了少说七八个侍卫模样的人,都下了马,将手扶在刀鞘上。

众侍卫见到韶星津,松了口气,道:“韶小爷无事吧。”

韶星津点头,引着白瑶瑶上一架马车,也让她身边的丫鬟跟着登车了。

韶星津心里安定了几分。不知道白二小姐对这个妹妹有没有感情,若是有几分牵挂,可以用她把躲在暗处的白昳逼出来。

哪怕言昳无所谓白瑶瑶的死活,那韶骅写一篇声泪俱下的罪己书,过段时间宣称收养了白瑶瑶,也能挽回几分名声。本来韶家就不算在这丑闻的漩涡最中心,估计再等几年,就差不多能洗干净了。

现在公主反而是最身陷漩涡的人。

韶星津和梁栩其实在白旭宪死后见过一面。

俩人有一个观点是吻合的。

就是这些事,绝对都是白二小姐在背后策划的,只是她敢弑父,敢如此布局,简直张狂胆大到无惧一切也要卷起风浪。

韶星津和梁栩心里都有说不出口的一丝恐惧。

她太聪明了,难道不知道他们会怀疑到她头上吗?

而且韶星津和梁栩都没法对自己的父母说出自己的怀疑。因为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指向白二小姐,这就是一种猜测。

而说出这种怀疑,就像是告诉公主和韶骅,他们两个老油条,被一个没出阁的女孩耍的团团转。

梁栩是发了疯也想要找出白二小姐,他在会面的房间里谩骂、打转又冷静下来,口中说白昳死不足信,他抓到她之后要怎么折磨她——

韶星津也想找到白二小姐。

但他想的却是,先一步找到,他一定要跟白二小姐合作。

韶骅与皇帝的组合,未必能摁死公主衡王这对姐弟。

但他们二人联手……说不定可以。

韶星津甚至懊恼自己对她的关注太少、太晚。若真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一定会在书院施展全部手段,也要拉拢她,靠近她。

但此刻,想这些都迟了,白昳估计只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会露脸了。

马车中,白瑶瑶与丫鬟缩在车厢深处,从刚刚他欺骗她说一人前来,她心里就开始不断地后悔,但又实在没有选择。

白瑶瑶不想跟车厢那一头的韶星津搭话,只能往窗子外头看去。

车马才刚刚驶出她居住的那片僻静的民宅区,到了一条稍微喧哗些的街道上。她看到街边蹲伏着的流民乞丐,似乎比以前更多了。

而忽然有一个蓬头垢面,满脸烧伤的中年女人,衣衫褴褛的拖着脚,对他们的马车伸出手,还追了几步。

估计是看到了贵人出行,想要乞讨,白瑶瑶不忍看,将车帘合上了。

那中年女人追了几步,摔倒在路边,被路过巡逻的卫兵踢了一脚,她只发出几声嘶哑的声音。

卫兵啧声,说了一句别跟哑巴计较之类的话,就走开了。

女人的目光却紧紧盯着那非富即贵的车马与车马中的白瑶瑶,直到车驾消失在路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