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虐文女主的病弱哥哥十(第2/3页)

毛六先是到他这边的乞丐那,乞丐身段玲珑,看得出来是个女子,一抬头却把毛六吓个够呛。

——竟是一张脸都被划成了鬼画符。

女子麻木地拢了头发遮住面孔,嗓音嘶哑似老妪,连声道:“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冒犯您了。”

她拼命地将一头枯草般的长发覆盖在脸前,诚惶诚恐,末了又乞求道:“这位小哥行行好,你一看就是体面人家出来的。发发慈悲给点银钱吃食吧,不然我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毛六抿唇道:“我来是想告诉你,原先福寿门那地儿如今是祥德苑施善的地方,你可以去那领吃食,让他们给你介绍份工作。”

没等那人反应,毛六又走到了对面的男乞丐那。

男人头发短,遮不住脸,于是一张毁得触目惊心,又莫名透出熟悉的脸便映入了双眼。

毛六顿了顿,征询般望向不远处的曲漾,后者朝他眨了下眼,毛六转回头,面无表情将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之后不管男乞丐什么反应,毛六直接转身离开。

毒辣的太阳底下,林茂源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渴极饿极,为了一块吃食哪怕把膝盖跪碎也甘愿。但旁边的人听说了他之前的事,不但不给他食物,还给想施舍他的人科普他的事迹,原本心怀善念的人都被劝退。

林茂源已经快要被极度的生理需求折磨到晕过去,他真想一了百了,又害怕死亡,渴盼能继续活着。

毛六到他跟前,林茂源也没能认出来,他实在是太饿了,眼前的人都开始有模糊的重影了。

但毛六说的话,他还是听到了。

祥德苑,吃食,工作……

“啪啦!”

破碗被愤然砸碎。

毛六走到曲漾身后推着他继续往祥德苑走,回头一望,林茂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原地空余一个碎裂的破碗。

毛六不由嘀咕:“当年蓄意勾勾搭搭地毁人,现在落得这个下场真是大快人心。就是太过不知好歹,要去祥德苑受少爷的恩惠,居然还在这里不满泄愤,得亏少爷心善。”

按照原剧情,林茂源继承了原来蒋家的一切,风光无限,现在却落入社会的最底层,境遇截然相反。

曲漾望着手中盒子,低眸笑了。

将一切拨回正轨,给林茂源应得的下场,他的确心善,不是吗?

很快,两人到了祥德苑。

门口有一消瘦潦倒的老人,嘴上吵嚷着什么,被里边的人毫不留情赶出来。

“放开我!”

“居然敢赶我出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你们老板蒋瑜淮的爹!信不信我让你们一个个都丢了饭碗去吃土!”

推他出来的人翻了个白眼,嘲讽道:“有本事你就去找蒋老板告状啊,在这跟我们嚷什么呢?这是你这个月第八次过来偷东西,蒋老板什么时候有你这样丢人现眼的爹了?小偷滚出去吃土去吧!”

“这是还在做梦呢,蒋老板特意登报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小偷,要不要我把那份报纸拿出来拍你脸上啊?”

“你,你们!”

林奕快要气极,指着他们一顿污言秽语地骂。但对面人多势众,一人一句都能把他的话淹没。

出来跟林奕斗法的都是嘴皮子锋利的,林奕一个回合都没撑住,他察觉到旁边人异样轻蔑的打量,心中一团郁气,灰溜溜地放完狠话跑了。

“风水轮流转啊,没想到老……林奕居然变成这副样子了,”毛六感慨,“要不是听了他们的话,我还真认不出来。”

曲漾也道:“是啊,老了快有二十岁,看来林茂源把他孝顺得很好。”

外边的服务员看到他们,立刻热情地将人迎进去,其中一个赶忙去叫安德正。

态度堪称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安德正如今是总部的大掌柜,今非昔比,在这湖城也算是一号人物,谁见了都得礼遇三分。

不管地位如何水涨船高,安德正对曲漾一如往昔地敬畏,甚而因为对方一年来展露出的才能手段愈发敬重。

得知曲漾过来,安德正赶忙拿上日日备着的上好茶叶,拔足狂奔,亲自款待。

“最近湖城暗流涌动,想必安掌柜也感觉到了。”曲漾将一样木盒取出置在桌上。

安德正少有恍惚,这熟悉的情景,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被少爷招揽为自己人的过去。

过去与现在逐渐重合,安德正恢复清醒,回道:“应该是快乱起来了,少爷,我们应该作何打算?”

曲漾食指勾起,轻敲木盒盖,缓声道:“这是我近年攒下的积蓄,还有祥德苑的九成家产,待事发你帮我捐了吧。”

安德正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声线颤巍巍道:“都……都捐了?少爷,您可知道,按这个势头下去,祥德苑不光在国内更上一层楼,在国际上也能打开一片局面。”

“您这……”

茶盏上白气袅袅,缭绕而上,朦胧了对面人的神情。

曲漾凝视茶盏中姿态各异的茶叶,不知道在想什么,听了安德正的委婉劝阻,他依旧是笑模样,只是与往日有几分不同。

“如今尚算安生,祥德苑地位节节拔高是所有人乐见其成。可一旦局势动荡,它就成了怀其则罪的玉璧。”

“祥德苑能有今日,全赖夏国维持安定局势的庇佑,自然不能忘却当年喊出‘实业兴国’口号的初心。”

“安掌柜,我意已决。”

清朗的声线中隐含锋芒,坐在对面的商业巨子姿态不复以往随性,正襟危坐,一字一句间都带着不容人置喙的意味。

安德正久久无法出声,只是怔愣着望向对面的人,好半晌挤出一句,“蒋先生是真豪杰。”

——连带着称谓也改了。

对面的人笑着摇头:“都只是些身外物,若论真豪杰,为不当亡国奴拼杀的人才是。他们在前线浴血卫国,而我只在他们的羽翼下。”

“说来遗憾,倘若没有受此局限,”他垂眼淡淡扫了一眼自己的双腿,“瑜淮本应离真豪杰更近。”

……

蒋珊最近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她心中忽然有了某种预感,并且这种预感越来越有成真的趋势。

这天晚饭用过后,她邀请曲漾陪她一起去看戏,曲漾欣然答应。

戏开场,他们全程没有说话,曲漾认真地望着戏台,在被黑夜拥着的灯火中感受国粹的妙处。

台上名角唱到尾声,蒋珊忽然回眸,她眼角微红,喉间压抑着哽咽:“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在眼角不着痕迹地抹过,蒋珊又问:“这戏好看吗?”

诗人心思细腻敏感,曲漾无声叹息,他依旧是笑微微的。

“好看。”

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