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3页)

黎艾有些无奈地说:“都说了,小心点,你还是三岁小孩吗?”

厉白偏过头去不愿意和黎艾讲话,黎艾抽出内袋的手巾帮他擦酒渍,“气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之前都是骗你的。你是猪啊,这都能信。”

厉白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抢过手巾:“拿来,我自己擦,不牢你费心!”擦了几下,酒渍却是蔓延得越来越开。厉白脸色黑得想杀人,他木着脸扭头朝庞昭说:“庞总,实在不好意思,恐怕我得早退了。”说完,笑容也没扯出来,转身就出了宴会大厅。

全场噤若寒蝉。大戏太过于反转,他们甚至只够留出思维来猜测厉白和黎艾究竟是什么关系。

黎艾视线扫过目瞪口呆的庞昭,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下巴抬起的角度是四十度的傲慢和六十度的不屑一顾。

黎艾朝庞涓示意:“先走了。”

庞涓笑着点头:“走吧走吧,好好哄着啊。”

庞昭死死盯着黎艾的背影,脑中一遍又一遍回想起方才黎艾的嘲笑和蔑视,理智几乎要崩断。他抬脚想要跟着追出去,却被庞涓狠狠掐住了手背肉。庞昭疼得一个激灵。

庞涓脸上带笑,靠近庞昭说的话却难听得很:“蠢货,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庞家也还要脸!”

黎艾快步追出去,厉白并没有走远。厉白的背影笔直纤细,偏偏喜欢穿掐腰的西装,即便只是背影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黎艾看到他的动作,猜他应该还同那一抹酒渍做斗争。黎艾走过去,可以闻到飘散在空中的红酒味,很淡。

“回兰藤吗?”

“嗯”

发现用手巾擦拭根本于事无补的厉白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对黎艾说:“谢了,刚才。”

“嗯?”

“谢谢,我说真的。喂,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说一句道谢的话让你这么意外?”

“确实意外,我以为你只会想骂我。”

“一码归一码,这我还分得清。”

“刚才表现不错啊,比起十年前,进步很多。”

“至少已经从猪进化成了灵长类,”

黎艾一瞬间失语……

两人上了车,黎艾又忽然讲到一点:“庞昭这人心眼小,你还和他有生意上的合作,小心着点。”

厉白说:“嗯。”

黎艾:“有事就来找我。”

厉白:“我可以处理好。”

黎艾:“我没别的意思。”

厉白:“我知道,我也没别的意思。”

车子静静滑过街市,很快开到兰藤酒店大门前。

厉白推开车门下车,临前又再次向黎艾道谢。黎艾突然探过身子抓住厉白的手。

“我们非要这么见外吗?”

“你指什么。”

“不谈以前,难道我们不能以继兄弟的身份相处下去?”

“……”厉白挣开黎艾的手,退出车内:“我已经三十岁了,黎艾,不是三岁,不需要哥哥关爱。”

黎艾下了车,叫住欲朝酒店内走的厉白:“我只是想做点什么……”

厉白脚步顿住,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想,自己听到黎艾这种话,居然还会心脏撕痛,脑部快要供血不足。他有些伤感,却也觉得好笑。黎艾这是干什么,暌违多年的良知大爆发?不,不,他不需要黎艾的补偿,也不需要黎艾的后悔。他不需要那种可怜式的过期感情。

你明明就没有爱过我,对吗,黎艾。何必这么勉强自己?

厉白忽然说:“手巾洗干净会还给你的。”

两人之间,不过几个步伐的距离,却一脚跨成两个世界。

第十七章

37

黎艾陪着厉白通宵赶了好几天工,在加上后来苏盈也沉稳下来。终于是赶在死亡线前把作业交了上去。

厉白对自己狠,一天可以只睡四小时。但他对苏盈很宽容,总逼着她回寝室休息。黎艾嘲笑他烂好人。

赵佳就曾经说过,厉白很好,特别好。骨子里爱照顾人,搁网上那就是暖男,能把你心窝子暖起来的男人。要是他长得再周正点,她就不是假劈腿,而是真蹬了黎艾和厉白好了。可再暖也得看脸不是?

厉白暖赵佳那阵还是人见人厌的大胖子呢,等他暖苏盈的时候,经过三个月地狱式训练,不说瘦成一道闪电,那也至少从灯笼瓶进化成了柳叶瓶。虽然脸还有些圆,但整体看上去也是相当的人模狗样。

这一暖,把人高傲的小姑娘苏盈给暖个正着了。四年来都还是花骨朵的白牡丹,今儿个居然就为厉白这柳叶瓶开花了。

结果厉白愣是没看出来。

苏盈去交作业,厉白怕路上再出什么幺蛾子把宝贝疙瘩给摔了,死活要让黎艾也跟着一起去。黎艾不跟这傻逼孩子一般计较,多走几步路也就那样。两人拎着模型盒子刚出制作室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砰一声响。往回一看,厉白脑门贴桌子上睡着了,整个人死气沉沉的。黎艾过去把人扶起来,一眼就看到厉白额头上被磕出来一块红彤彤的印子。厉白死死闭着眼睛,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滚烫的。往他脑门上一摸,烫得吓人。

黎艾一下把厉白往背上扛,扭头对苏盈叮嘱:“你先去把那作业交了,我带他去医院。”

苏盈愣愣地点头,看着黎艾背着人风一样走了。

黎艾火急火燎带着人去了协和,打内科老主任的电话,没排号就让人收了病人。厉白一张脸埋在黎艾肩窝里,呼出的热气像一道又一道火舌淌过黎艾颈脖的皮肤。

黎艾把人往上托了托。还能给累出病来,真是没出息。

老主任给厉白一检查,肺炎,立刻安排住院。厉白烧糊涂了,任人折腾,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从学校位移到了医院病床上。

等清醒过来,闻到一鼻子消毒水儿味,厉白眨了眨眼,试图分辨这个陌生的天花板是哪里的。侧头一看,黎艾微微张着腿坐边上削苹果。一看就知道黎艾技术不熟练,果肉都给削掉一大块。

“醒了?”黎艾看了厉白一眼,继续削。

厉白脑子还没转过来,睁着眼睛就这么看黎艾削苹果,硬是把一圆溜溜的大苹果削得浑身是棱。

“医生说是肺炎,要好好养。”黎艾把苹果递给厉白,面上压根没照顾伤患该有的那种和蔼和温柔,厉白用没扎吊针的那只手撑着坐起身来,战战兢兢接了苹果,没敢吃。他等着黎艾这卷乌云下暴雨呢。不出两秒,黎艾果然阴沉着脸开骂:“你傻吗你,发烧了还硬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脑子水泥做的,根本烧不坏。你就不能动动你那个猪脑子,出了事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找帮手啊,再不济你就不能到医院开个病历单给你老师?延迟交作业又不是不交!”

厉白有些无奈地想,除了陈雪松,他找不到第二个愿意帮他的人。可陈雪松也忙着毕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