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你说的是什么话?”沈清川弯了弯眉眼, 嘴角也微微翘起一弧度。

秋光余晖顺着窗户洒下,落在他的嘴角边,浅浅的绒毛镀上一层浅金色, 有了朦胧的光辉, 映入到某人的眼中宛如从一束光走下来的画中人。

“前几天,他那手受伤了, 今天又沾了水,我不过是送一瓶药水给他。”沈清川不想关泊雅误会, 解释说道。

“哦,前几天?”关泊雅挑了挑长眉, 推算冷秋渡受伤应该是那日去裕华公馆找沈清川, 碰巧撞见了沈清川颈脖上的痕迹之后自己弄的。

那天他就看出了冷秋渡对他的小海棠的情感, 不似一般的友情。

就算是贴心知己, 也不会看到友人身上的暧/昧痕迹,而整个人浑浑噩噩, 露出一副遭到爱人背叛的,失魂落魄的表情。

沈清川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到关泊雅身边, 他看一下桌面上摆放的资料,哪些是急需整理的, 将后天要发出去的刊报资料叠好,还要拆看从外地寄过来的信封, 写信回信。

沈清川想继续让关泊雅坐在他的椅子上,打算把需要待处理的工作文件抱到冷秋渡的办公桌整理。

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才11点钟,去吃午餐还尚早,就开口对关泊雅说道,“等12点, 我们再出去吃饭。”

见关泊雅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沈清川又继续说道,“你要是嫌无聊,可以先看会儿书。”

西泠报社堆积着很多书,除了学术类的书籍,还有各类杂书,堆在二楼办公室的西南角成了一座小山,沈清川打算过段时间,挑拣一些书籍送去给一家新开的学校——贫儿教养院。

这贫儿教养院是徐宗耕先生开办的,专门收没钱上学的孤儿,免他们学费,叫他们读书识字,让他们学有所成,报效社会。

沈清川见过徐先生一面,四十五岁却头发花白了些许,加上两颊瘦削,颧骨高耸,比同龄人显得年龄大了十岁,常年穿着一打补丁的青衫。

沈清川很佩服这样有毅力骨气的人,他送去八千块银元,也愿意定期去捐一批书给贫儿教养院。

沈清川虽在活在安稳的环境中,可他的心依旧被外面动荡的局势牵动着,尽自己微薄绵力化作灯塔,照亮几人能是几人,默默发光。

“我看你就够了。”关泊雅走过去扯着沈清川衣领,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连带印下些绯红的唇脂在沈清川的嘴唇,清绝秀美的脸上多了一抹艳丽的红。

“沈先生,既然要我等待,不提前预支些报酬吗?”关泊雅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冷艳又漫不经心,如同窗外的微凉秋光。

透过绿面纱,完全被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吸引,比绿宝石更加神秘迷人。

沈清川的耳朵红了,见此时二楼办公室没人,又偷偷地在关泊雅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关泊雅没有挑书来看,也没有去打扰沈清川工作,搬来椅子坐在沈清川的对面,只觉得此时此刻沈清川特别好看,说不出的好看。

一束光落到沈清川的肩上,雪白的衬衫更显白亮,垂下的鬓发檀黑,落在那张清隽的面庞,他的眼底有明亮且坚定的光,沈清川认真工作的模样,深深地烙印在关泊雅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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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书房。

书桌上搁着一杯大红袍茶,茶香白烟袅袅升起。

沈老爷子坐在黄梨木椅子上,近来天气寒凉,秋霜渐渐侵染,沈老爷子的绸丝唐装换成了薄夹棉的长袍,年老日渐体弱怕寒,椅子上的坐垫也从竹垫换成了薄棉软垫。

秋风从半开的窗户灌入,沈老爷子连续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 ...”

沈克远走到沈老爷子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爸,去医院看一下医生吧。”沈克远说道。

沈克远向来沉默寡言,不动声色,就算心底担忧着沈父,他的脸上也是不显。

沈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沈克远不用拍了,抄起书桌上的那杯热茶喝了一口,润润咳伤的喉咙,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用,老毛病了。”

“吃那些中药西药不顶事。”沈老爷子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都是年老的病。

沈克远只好作罢,只是见近日沈老爷子的精神不济,心底还是有些忧虑,可沈老爷子向来说一不二,说不去就不去,最讨厌奔波劳累,看来只能另找个时间,请名医圣手来沈府给他看看。

“爸,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沈克远问道,今天上午他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工作,就接到了管家梁伯打来的电话,说沈老爷子有事要找他。

一般沈克远白天都是不回沈府的,沈家家业很大,底下铺子多,掌柜和经理拿不定注意的事务还有需要他审批的拨下的钱财,都需要经过沈克远的手。

需要处理的事务太多,沈克远经常忙得脚不沾地,都是在外面待上一整天,傍晚的时候再回到沈府。

“唉,还是为三儿的事。”沈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沈老爷子看了一眼沈克远,长子稳重,次子沈逸梵却是个不着调的,他是不指望沈逸梵能帮上家里的忙,只求他不惹是生非就是祖先保佑了,好在前段时间给他谈好了一门婚事,等明年三月开春,就能娶新媳进门,望他收心敛性,能有担当。

家里就靠这几个儿子,女儿还小,再过几年嫁人就靠这几个兄长撑腰,幼子还小也是指望不上,唯一指望的上,是他成熟稳重的大儿子和外表温良性子却极有主见的三儿。

沈老爷子对沈清川的性子是有几分了解的,他这个三儿子表面看起看起来,虽然看着好说话,可性子却极其执拗,就跟块嚼不动的牛筋,已经认准的事,别人劝说再多也没用,但他应下的事情,是一定会去做的。

“三弟?”

“三弟他怎么了?”沈克远有些疑问,想起来他似乎有半个月没见过沈清川了,他白天工作忙,回想起来近段时间,晚上回到家,他都没有在沈宅看到过沈清川。

沈克远已经沈清川还在忙活着西泠报社的事,他对沈清川成立西泠报社,拥有自己的事业,打心底也是挺欢喜的。

“是三弟的,西泠报社出了什么事吗?”沈克远以为是沈清川的西泠报社出了什么问题,沈老爷子才急急忙忙地叫他回来。

“他成立那个西泠报社顶什么事,叫来回来接手底下的任意一家铺子,都比他的那破西泠报社赚得多。”

沈老爷子是知道沈清川运营的情况的,他那三儿开的西泠报社出的刊物的确大受欢迎,是赚了点钱,可沈清川捐了大笔钱财,剩下兜里的钱,还不够沈府给他的一个月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