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在大洛朝,六部之中地位最尊贵的便是吏部,户部次之。

楚何反正是佩服宁环的记忆力,朝堂内外这么多人,宁环参加几次宫宴,将位高权重的全记住了不说,一些官职较低职权重要的也都记在了心里。而且宁环不单单只听官场上的信息,还会在市井间听一下百姓们的言论和说书人的看法。

大洛朝开国以来,朝廷虽然禁止民间造谣议论官场政事,正常讨论是不禁止的。百姓们私下里会议论哪个大臣是忠臣哪个大臣是奸臣,津津乐道这些大臣之间发生的故事,宫廷里也有伶人给皇帝王爷表演曲目,有的伶人深受皇帝宠爱,常常大胆模仿某个官员来逗乐皇帝。

楚何觉得皇帝说不定都没有宁环了解他手底下这群大臣们的秉性。

他叹了口气,太子妃真是不嫌累,有些大臣入了太子妃的眼,太子妃会把人扒到祖宗十八代。从出身到就学再到科举,哪年当官哪年被贬谪哪年回来,和什么人交好和什么人有仇,平时有什么爱好,娶了什么夫人有无小妾……以上种种太子妃都要知道。

方才有官员来拜访太子,太子不在,宁环便亲自招待了一番。

吏部侍郎听说太子妃在府中能做很多主意,与太子相敬如宾。喝杯茶的功夫,他就被太子妃的谈吐和文采给吸引住了,仿佛遇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楚何见宁环和吏部侍郎交谈甚欢,等人离开之后,楚何好奇的道:“您是头一次单独见吏部侍郎吧?看起来像十几年的老熟人似的。”

宁环喝了口茶:“知道他的生平事迹和性格,对症下药讲他感兴趣的事情并不难。”

“这么多事情,您是怎么记下来的啊?而且一个都没有记混。”楚何十分佩服宁环的脑子,“吏部侍郎叫齐青,大理寺有个官员叫济青,很多人都弄混他俩,朝堂中还有不少经历相仿名字相似的,您不怕记着记着记混了?”

宁环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记错这种可能,他懒懒抬眸:“可能吧。”

楚何觉得自己和太子妃的脑袋天差地别。如果让太子妃去考科举,八成中个状元回来。

宁环思虑一向周全,他为的也不仅仅是现在,还有慕锦钰当上皇帝后的将来。

治国并非一件小事,很多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帝王坐在高高龙椅上难以听到民情,也难看清下面的大臣是忠是奸,知人善任无比重要。

话本里的慕锦钰是个残暴不仁视人命如草芥的君王,如今必须要做一个治世明君了。

慕锦钰回来之后,阿喜帮他将身上的铠甲给脱下来,宁环将方才的事情和他讲了讲,最后道:“如今尹仁被贬,兵部可以安插些信任的人进去,万万不能让秋家坐大。”

慕锦钰道:“孤也是这样想的,本打算和你商量一下人选,吏部那边还要再打点打点。”

吏部尚书与户部尚书杨泰不同,吏部尚书更加清正,清正到让皇帝头疼,有时候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此人和中书令贾廷性情相投。

慕锦钰这段时间天天练武,身上又长了些肌肉,他个头太高,穿上衣服身姿挺拔如松,倒是看不出来。

慕锦钰穿蟒袍戴紫金冠时仍旧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他如果收一收身上的残暴戾气装装斯文,别人看他的脸和身形一时眼瘸保不齐真将他当成个风雅之士。

如今脱下衣服便见明显的八块腹肌,轮廓比去年时更深刻了,去年他形销骨立撑不起衣服,现在手臂肌肉线条都像是雕刻出来似的,整个人比石头还硬。

通常情况下,习武之人欲念重一些,毕竟身体比正常人健壮许多。

慕锦钰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回来要处理大量公务,这么漂亮的太子妃就在房里,却只能看不能吃。

宁环道:“冬沃国这群商人在京城这么久,与京城不少官员都有勾结,这场大火偷出来他们不少东西,秋猎之后必须将他们全部赶走,涉及到的官员不能再用。”

全部处理不大可能,也只能等慕锦钰上位后再算账了。

慕锦钰突然从身后搂住了他:“孤事务过多,幸亏有你帮忙处理,孤应该如何酬谢?以身相许?”

虽然身边也有谋臣,但对他们不能完全相信。况且他们能力不如宁环,心思也不如宁环细腻。

宁环被一双手臂紧紧箍着,呼吸都有些困难:“太子洗个澡把衣服换上。”

慕锦钰贴着他的耳廓,声音低沉:“别动。”

男人的身体强健高大,与宁环清瘦之躯略有反差。

所以宁环轻而易举的被捆了起来。

入秋后一天比一天黑得早,天很快就暗了,只能听到房间里什么碰撞的声响。

宁环几次要慕锦钰把旁边的灯吹灭了,他却固执的不肯灭灯,非要看着宁环的脸。慕锦钰觊觎宁环很久了,原本就有过这种念头,今晚想着更进一步,让宁环适应一下情.事。

宁环一向由着他乱来,慕锦钰本就是任性妄为的性子,就算宁环不要,他也得让宁环松口说要。

眼下宁环不想说话,慕锦钰道:“杨泰的相位没了指望,孤想让贾廷去当丞相,中书令一职由孤担任。”

其实中书令的职位本来就该是慕锦钰的,皇帝不信任他,所以不肯给他。

“郎延和郎馥别想活着回去了。”慕锦钰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手上却未停,“郎馥做着嫁给孤的春秋大梦,对你生出了杀心,孤绝对不会让他们兄妹活着回冬沃国。”

冬沃国虽盛产各种名禽和皮料山珍,终究是个小国,如果安安分分和大洛做生意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们,偏偏不自量力的想插手大洛内政,在京城里放这么多暗线和大洛官员往来。

郎延狼子野心,慕锦钰杀掉他俩反而是便宜了冬沃国。

“等孤做了皇帝,一定要灭了他们。”慕锦钰道,“宁环,你怎么不说话?”

宁环眼睛轻轻阖上,雪白贝齿紧紧咬着唇瓣,脸颊浮了一层潮红艳色,睫毛已经完全被泪水打湿了。

他喃喃低语了两句。

慕锦钰没有听清是什么,凑到了他的唇边:“嗯?怎么了?”

没有应答,只有缠绵在手指上的触感。

手心里一片湿滑,修长指腹上是莹润水色,片刻后他拿了灯过来去照宁环,想认真看一看宁环。

晕黄灯光下,宁环双眼涣散,慕锦钰手中的灯不小心偏了偏,两三滴灯油落在宁环的衣物上,晕染了小小的一片。

宁环不怎么敢相信自己这么失态,所以后续慕锦钰对他做什么,他都没有办法思考,头脑完全一片空白。

手和腿被松绑之后,宁环慢慢的从榻上起来。

热水一直都有准备,他却懒得过去,起身只喝了一口清茶,等躺到榻上之后,他闭上眼睛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