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宁环犯的是心病,等他想通之后病就好了许多。其实他的身体本没有那么差,不至于被这点事情给打击得起不来床。

养了半个月好多了。脑海里那道声音没有讲话,宁环估计应该等慕锦钰登上帝位,自己身子骨彻底好转后它就再也不出现了。

杨泰一党很快就被定罪,结党营私、贪污受贿、鱼肉百姓,无不是能够诛九族的罪名,沈家与杨泰一家结了姻亲,两家往来不少,这段时间沈家也受到了不少打击。

杨府与文国公府被抄家,据说文国公府被抄出了一百万两白银,其他古董字画类的也是价值连城。

“二百八十万两,相当于南部一个州整年的税收。”慕锦钰详细和宁环解释了一下,“打开库房后,一片金灿灿的光辉,全都是整整齐齐的金条和银锭,孤亲自带人进去的,杨府没有这么多,区区三十万两。不过文国公府都是杨泰纵容,与他脱不了干系。”

宁环困倦的合上了眼睛:“都是皇帝惯出来的。不过比我想的要少很多,不仅仅是京城,各州与他们有染的高官也要继续查,吞进去多少让他们都吐出来。”

“皇帝要被气疯了。”慕锦钰冷笑一声,“查的越多,他越保不住杨泰。近来沈家频频弹劾孤,折子全部都被孤截了,皇帝见都没有见到,等皇帝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朝堂上没几个肯听他的了,贾廷被封相,孤要任中书令,你看让谁管着户部?”

“前几个月不是给太子圈出了人选?”宁环从榻旁的桌案上拿了名册过来,“不过我只了解多数京官和少数地方上政绩突出的,具体如何太子得仔细斟酌斟酌。”

慕锦钰看了宁环圈的这人,的确是他的心腹,过往履历出彩,能力也十分出众。

他突然想起是有这回事来,只可惜当时还没有调查杨泰,所有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个名册他也给忘记了。

慕锦钰道:“你比那些大臣聪慧多了,不入朝当官实在可惜,也该给你一个丞相当当。”

宁环漫不经心的撕着名册:“世上千百条路,谁说聪慧的人就该去当官?”

他一直都没有这种世俗的心思,汲汲营营追名逐利从来都不是宁环想要的。

纸片如雪花一般落下,宁环凑近了慕锦钰些许,他这般精致清艳的面孔近看更惑人心神,慕锦钰心脏怦怦乱跳,几乎要跳出了嗓子口,一只手也忍不住摩挲宁环的下巴。

由于宁环近来常常生病,他不好在床上折腾宁环,但慕锦钰身体好又重欲,仅仅手活和口-活满足不了他。

两人靠在一起说话,他便忍不住想其他的事情。他摩挲几下,忍了亲上去的冲动,又放开了。

宁环道:“刚刚名单上写了哪些人,太子可还记得?和我详细说一说。”

慕锦钰搂着宁环道:“鬼才能记住这个。你不喜欢功名利禄,只想清闲自在日子,孤自然不会强你所难,以后孤当一个好太子,将来当个好皇帝,让你不用像现在这样为孤的事情殚精竭虑。”

回想起来,慕锦钰也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在胡闹,假若他少年时就立下雄心壮志成就一番大事,现在也不会如此艰难了。不过想想,自己如果那么早就这么有志气,恐怕也无法和宁环好在一起。

入冬后朝堂上果然又换了一批人,不少地方官员被提拔到了京城,与杨泰相关的党羽全部被剪除,皇帝不少心腹也被慕锦钰清理掉了。

皇帝只看到自己宠信的杨泰被杀,他心中沉闷,除了来皇后宫里之外,整日便与一些和尚道士在一起,还吃了不少丹砂进去,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

入冬第一场雪下来之后,皇帝病了一场。他重病期间太子监国,等他病好后恢复上朝,低头看看跪下来的文武百官,皇帝蓦然察觉出了不对劲。

添了些新面孔,这些面孔不多,可能品衔不高,占据的却都是要紧的位置。

太子慕锦钰着四爪蟒袍,这身明黄的衣物乍看之下与皇帝身上的五爪龙袍差不多。

去年太子身上还有些少年气,经常流露喜怒来,他的心情全部都表现在了脸上。

今年太子龙行虎步,视瞻不凡,俊美面容上始终蒙着一层冰霜,深邃双眸如幽谭,让人猜不出他的具体想法。

不过荒芜朝政几个月,朝堂就成了太子的天下。

一时间,皇帝对自己这段时间的言行举止悔恨交加,为了约束太子和秋家,他将睿王调到了兵部,给了睿王一个兵部尚书的位置去分秋长宇和太子心腹的权。

慕锦钰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他手下的其他官员也没有什么反应。

皇帝心里咯噔一下,觉出了不太好。

果不其然,不出两天睿王就到皇帝面前哭诉,睿王哭诉兵部没有一个人肯听他的,所有人都对他阳奉阴违,一些紧密机要的事情从来都不肯过他的手,他在兵部完全就是一个闲人,完全不像是一品官员。

第二天皇帝质问兵部的官员,没想到吏部的官员跳了出来,睿王前段时间在吏部当主事,这些官员全都在指责睿王在吏部的时候玩忽职守,每天仗着亲王的身份胡作非为目中无人。

兵部顺理成章的说睿王不堪大任,兵部军务都很重要,不能被睿王胡乱指点江山。

皇帝看着下方臣子振振有词,丝毫不给睿王任何面子,他们不给睿王面子就相当于不给自己这个皇帝面子。

可这些本是他的大臣——

皇帝看着手中权力一点一点的从自己手中流失,他走向了衰弱,太子一点一点的变得强大起来,皇帝不能终止这些大臣们的争吵,但是,太子一个咳嗽,一个眼神,却能让所有人噤声。

当贾廷这样的老臣也是如此时,皇帝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老臣面前丧失了威严。

从冒犯郎馥公主一事起,原本忠心耿耿的老臣就怀疑起了他为君的德行。之后用海东青谋害太子更是火上浇油,回来后宠信道士和尚,称病罢朝这么多天,老臣们早就对他失望。

太子如日之初生,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由于心情沉重,皇帝吐了两口血,病得更重了。

太子府的人也随着皇帝去了行宫。

宁环以玉冠束发,身上穿着牙白色衣袍,他平日里都在家中,很少这般严谨的将墨发束起来,镜中男子容貌无双,眉眼如画,一旁伺候的丫鬟太监们都不好意思抬起头认真打量。阿喜觉得自己是瞎了眼了一年前将太子妃看成是美貌无双的女孩子,太子妃穿上男装其实没有半分脂粉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很洁净。

如月色一般洁净,也如佛前燃过的一点白色香灰。

慕锦钰看到宁环一截细腰被玉带束起。

宁环见慕锦钰还在这里,他略有些惊讶:“皇帝不是叫你和睿王去书房?贾廷、秋长宇等几个老臣也在,太子,你再不离开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