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温存

烛光摇曳。

香烛的味道熏在床帐上, 轻拂过他的面颊。一只微凉的手揉过他的耳后,将碎发撩开了。

“唔……”

吻是很近的,眼皮都微微贴在一起, 粉面薄汗,诱人的甜。

萧情抿去了他眉眼的汗珠, 眼帘低垂, 反复临摹。

就像在梦里一样。

不, 梦里也不会这样。

方远茫茫然篡着他手臂的衣料,身体里面热得快化了, 眼前也一片模糊。

但他清楚的知道,萧情在亲他。

萧情……在亲他。

吻又缠了上来,这一次不再是怜惜般的温柔,而是彻底显出一个男人的侵.略野心。

少年篡着他的手用了力,但萧情却没有停,撬开唇.齿, 把人放在了床榻上。

手握着双肩,稍微一挣,就滑进了薄纱里。

……

……

鸳鸯戏水, 满目的红。

床帐被放了下来, 里面方寸之间热气升腾,正是情浓。

方远发梢都是湿的,只会抱着人轻轻抽噎。他体内药力彻底发作,又凶又猛,大脑早已混沌一片, 谁能疏导他,他就缠着谁。

“呜……”

从前他也被情药控制过,萧情用金气替他清理了干净。

这一次同样。

萧情无意做到最后, 哪怕眼前美色无边,他也忍耐得住。

只有忍耐,才能尝到最丰美的果肉。

他要的是少年的真心,要的是他自愿与他洞房花烛,做他的情人、爱侣,而非如此情景下稀里糊涂成了他的人。

那又与侍妾何异。

还会让方远和他决裂,悉数破坏掉从前对他的心平气和。

萧情漫不经心的笑了,毫不吝啬的给了一个缠绵的吻。他丢开脏手帕,把浑身湿透的少年捞了起来,温柔抱着,输送灵力。

也就是这时,他终于注意到了少年腕间的红绳。

萧情扣着少年的手,端详了一会儿,神色不变。但下一刻,他却指尖一挑,将那条红绳绷断了——

而后放出金气,把红绳细细碾成了粉末。

……

……

*

凤凰连续两日没有出寝宫,让原本心里七上八下的酆都王大喜不已。

“妙,妙,妙!”他抚掌大笑,“如何?从前你等还道此法烂俗,现在可还有话说?”

鬼臣们面面相觑,全都一声不吭。

没想到凤凰竟然真的会被美色所迷,果真还是妖性未除,和讲求清心寡欲的道修不一样。

但喜讯过后,麻烦也很快找上了门,等不到人来的广陵王杀到王都,要一个交代。

高漳平静道:“方远在哪里?”

杨衡高坐在王座上,叹了一口气:“死了。”

“如何死的。”

“病死的。”

高漳过了片刻,冷笑一声:“你疯了?”这样敷衍的借口,和挑衅无异。

“随便你怎么想,”酆都王底气十足,“就算我将他献给了别人,那人也就在别宫,可你敢抢吗。”

凤凰降临后,酆都一直把消息瞒得很死,可现在没必要了,他已经把凤凰拉到了自己的阵营,这就成了他炫耀的筹码!

将广陵王赶走后,杨衡就昭告鬼域此事,一时之间风波涌动,所有人都在观望。

当晚广陵便与酆都划死了界限,从此敌对。

但杨衡不在乎,树敌再多又如何,如今他前途光明,吞并鬼域也并非痴人说梦了。就算十方阎罗一起打上门,凤凰真火一烧,就是压制性的力量。

真是多谢了那个误入鬼界的小修,解决了他多年的烦恼。

……

而被无数人打探惦记的方远,在昏睡两天后终于醒了过来。

他第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呆呆的躺在床上,看垂下来的丝绦和铃铛。

他不由自主想伸手,碰铃铛玩。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青紫,混乱的记忆瞬间回笼,僵尸打挺般直直在床上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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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远心里飚出了一连串不和谐的国骂,掀开被子下床,但却双腿一软,一趔趄撞在了旁边的桌柜上。

侍女被惊动,不过没有贸然接近,而是在帷幔后问道:“方道友?你醒了?需要传水吗?”

“不用!”方远嗓音沙哑,“你……你们有衣服吗?”

他身上穿的不是那件红纱了,而是一件素色里衣,这让他好歹自在了点。

侍女:“有的,就在屏风处。”

方远找到了早准备好的衣服,天青色的道袍,跟着他的身量做的,很合适。

两个侍女也总算进来,帮方远整理衣服、送茶水。她们虽然是鬼姬,但身上有一股活气,方远躲了一会儿,就没有太抗拒了。

经过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可能不喜欢见鬼了。

至少最近都不喜欢了。

还有萧情。

方远弯腰穿好了鞋,那晚的记忆虽然模糊,但他还记得萧情亲了他。

甚至更亲密的事情,他们两个都做了,只差到最后一步。

方远觉得自己的心裂成了两半,一半觉得迷茫,一半觉得恐惧。无论怎样,他都会和小师妹说,他不会骗小师妹。

在大事上,方远不会骗人,也最讨厌别人骗他。

侍女温柔道:“方道友,主上在书房等你。”

方远点点头:“带路吧。”

穿过重重回廊,他们到了书房。侍女等在门外,方远一个人走了进去,萧情就坐在案桌后,见他进来,放下了笔。

两人隔着几层阶梯相对,最终还是萧情先开了口:“你身上的毒性已经祛除了,打坐半日,就能恢复如初。

“嗯,”方远看着地上的一堆玉简,“谢谢萧前辈。”

顿了顿,他补上一句:“但晚辈下次再中招,前辈可以不用管我,任我自生自灭就可以了。”吃了情药不纾解顶多毁一半根基,总比缠上奇奇怪怪的情债要好。

萧情的因果,他沾不起。

也不想沾。

萧情唇角提起:“你是觉得,我只是一时兴起?”

方远:“我和前辈萍水相逢,晚辈早就有了心上人了,我和她都是彼此的唯一,这一生都不会变的。”

“你就这样喜欢木栖吾?”萧情眸光晦暗,“你与她相识不过一年,又怎知她真实面目。若她和你所见截然不同,你还会如此笃定吗。”

方远被他这样看着,心里莫名一坠,像被针刺了一下。

但这股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方远站在厅中央,认真回答:

“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也从不敢说就看透了谁的面目,只是我心如明月,坦坦荡荡,和她一起走下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颈侧还带着吻痕,眼眸却清澈。

就像一把最浓烈的毒.药,尽数浇进了萧情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