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最初发现自己的女儿可能已经不是真正的女儿时, 华雅女士非常的痛苦和愤怒，恨不得冲到华锋语面前，想要得到一个真相。

但那时候华锋语失联, 一开始连手机都打不通，后来能够打通的时候，华雅女士已经冷静许多了。

她仔细想过华锋语还在家时的情况，确定自己的女儿不可能被人掉包了，就算现在的华锋语不是她的女儿, 也不可能是被人恶意取代的。

想明白现在的华锋语不可能是把她女儿弄没的罪魁祸首后, 她终于能够冷静了。

在华锋语失联的日子里，华雅女士回想了这段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 即使不是她的女儿，华锋语对她还是很尊敬, 也很亲热。

对待她真正的女儿华玉墨也是，非常温柔耐心, 可以说华玉墨能够这么快适应现在的生活, 华锋语功不可没。

之前, 华玉墨在学校被同学和余斐欺负的时候，她这个做妈的都不知道, 反而是远在C省的华锋语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件事。

华锋语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袖手旁观, 而是果断出手帮华玉墨教训那些欺负她的人。

不仅如此，华锋语还张罗着帮华玉墨转了学，离开了那个恶劣的学校环境，去了省一中。

自从去了省一中之后, 华玉墨显然比以前开朗多了, 即使华雅女士跟她不能天天见面, 但打电话的时候，也能感觉出女儿的心情很好。

这是在育雅中学没有的体验。

不管华锋语到底是谁，她对华玉墨这个既无血缘关系，又无相处之情的“姐姐”已经做到了极致。

比华雅女士这个当妈的还要细心。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华雅女士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只余下对原先养女的哀痛。

这也是后来能用手机联系上华锋语后，华雅女士依然能保持平静的原因。

她想要找华锋语当面谈一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刻，她的目光跟华锋语的目光对上，目光交错间，她看到华锋语朝她轻微地点了下头。

华雅女士明白了，对方看出了她的心思，这是准备跟她好好谈谈了。

一间独立包厢，两杯冒着热气的碧螺春，几碟瓜果，这对“前”母女相对而坐。

华锋语率先打破了沉默：“华阿姨，想必您也知道了，我就直说了，我确实不是您的女儿。”

闻言华雅女士的手指微微一抽，即使已经猜到了，但从华锋语的嘴里确认这件事，仍然让她心中一阵疼痛。

之前还存有一丝侥幸，但现在……一点侥幸都没了。

华雅女士端起茶杯，手微微有些抖，低头啜了一口茶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半晌她才声音干涩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女儿去哪了？你是谁？”

一连三个问题抛出来，听得华锋语都有些难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至悲。

“华阿姨，希望您能够节哀……”华锋语开了头，然后静静地将大概的事情说了一遍。

华雅静静地听着，握着杯子的手越发用力，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按照华锋语所说的，她的女儿在她去接华玉墨的时候就已经自杀了，自杀的原因虽然有身世的因素在内，但还跟未婚夫余斐的诋毁、同学异样的神情有关。

可以说，女儿之所以会自杀，是很多因素综合起来的，任何一个原因都无法单独造成这种后果。

自从知道现在的华锋语不是自己的女儿后，华雅女士想过很多原因，但最后，女儿竟然真的是自杀的！

那天她手机开机后接到了女儿的短信，短信中说女儿要自杀，她心慌地让姐姐去家里看看，姐姐告诉她女儿没事，她这才放心。

但谁曾想，那个时候的女儿，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里面的芯子，换成了现在这个华锋语。

“是我……是我害了小语。”华雅女士忍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如果我当时没有去接玉墨就好了，我应该在家里多陪陪她，让她接受之后再去接玉墨回来的……”

她真的做错了，她应该多陪陪女儿的……都是她的错，不然女儿也不会在绝望中自杀……

“华阿姨，您不必太过自责。”华锋语说，身为局外人，她比较能清晰地看待整件事，“您的亲生女儿华玉墨也是无辜的，您去接她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件事是个悲剧，但原因是多方面的，您的养你并不是您害死的。”

原主的心理过于脆弱更是主因之一。

仔细想一想，原主面临的困难其实并不到绝望的程度，华雅女士还是爱她的，即使接回亲女儿也不打算跟原主断绝关系。

而原主的亲生父母更是一对非常好的父母，她如果回家去，虽然家里穷了点，但也能好好生活。

再不济，只要她有需求，华雅女士是不会放任她生活在贫困的环境中的，一定会想办法提携扶助这户山里的家庭，以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很差。

也许和以前的豪门生活有差距，但至少普通的小康生活还是能达到的。

再加上华玉墨这边也是惦念着养父母的，肯定也会帮助弟弟妹妹，以后原主自己很有出息的话，可以自己拼搏；如果原主想要轻松过活，华玉墨和华雅女士也都会帮她安排。

就华锋语来看，这种条件，实在够不上绝望到非要自杀的程度，而且这已经比很多普通人要好了。

但小姑娘的心理防线在那个晚上突然就崩溃了，然后冲动地选择了自杀……如果能捱过这一晚，说不定第二天她就没这想法了。

选择真的是在一念之间。

也许华雅女士当晚在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但……谁能提前预料到呢？因为这个把原因全推到华雅女士身上，是毫无道理的。

华雅女士当然也懂这个道理，但是她作为母亲，还是很难过心里的那一关……

华雅女士失声痛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自从知道自己女儿可能不在了之后她就一直强忍着，直到现在才能发泄出来。

她拿纸巾擦干了眼泪，又补了点粉，勉强收拾了下，好半天才说：“谢谢你告诉我女儿的事情。”

华锋语摇了摇头，低声说：“节哀。”

节哀。

经过这一年的心理准备，这一年的情绪缓冲，华雅女士其实已经很能接受了，女儿确实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好在，她还有玉墨陪在身边，华玉墨就是她唯一的心灵支柱了，要是没了华玉墨，她可能就要完全崩溃了。

现在，她还能保持理智，也能压抑自己的情绪。

也好在当时华锋语失联了，否则正在当头，华雅女士可能会因为痛失爱女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来。

自己女儿的死，他们很多人都有责任，唯独现在这个占了女儿身体的人，是完全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