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3页)

“哈?不!”我说道,赶忙走开去,“不不不,别跟来。是我去,特雷。你回教室。”

他坚决地摇摇头。“我那么做就太没有责任心了。如果你真遇上了麻烦,那我可以帮助你;如果你是精神错乱了,那必须得有人盯着你。今天下午就由我来盯着你吧。”

我穿过校园,挑最短的路径直向地铁站走去。“你还要上学,怎么可能随便逃课?你没有父母吗?”

他耸了耸肩,跟上了我的步伐。“真要说我爸爸,他可能会夸我做了正确的选择,反正不会批评我就是了。我妈妈可能不赞成这么做,但她接下来几个月都会在海地出差,而且学校多半也不会给她打电话的。埃斯特拉跟我们住一起,她的确会为这事唠叨半天,但学校只会给学生父母打电话。所以,你是甩不掉我了。”

我一时有些混乱,不知道是该大笑还是发火。特雷人很好,不得不承认长得也很好看,但我必须集中精力解决眼前的问题。或许在拥挤的地铁站里能把他甩了?

然而,一想到地铁,一波恐惧再次向我袭来。有了今天早上的遭遇,突然之间我觉得身边有人陪着坐地铁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吧,”我说,“你也一起来。但我得先把话说清楚了,今早在地铁上我被人抢劫了。”

他又给了我一个坏笑。“天哪,姑娘,你这一天还真够倒霉的。”

等地铁足足花了十五分钟,但一旦乘上地铁后就能很快到达华盛顿。途中,特雷试着找些话题来打破沉默,而我的脑子却处于放空状态,只能尽力在恰当的时机点头附和。特雷的妈妈在联邦政府工作,常常出差。他的爸爸则在某个跨国公司工作,好像是和金融有关的行业。他们在秘鲁生活了两年,特雷在那儿上外交官子女学校,最近刚回美国。我问他有没有兄弟姐妹,他笑着说他父母同在一块大陆上的时间根本不够再造一个娃。后来他们决定让特雷和他爸爸留在华盛顿一段时间,这样他就能从布莱尔坡中学毕业,那里是他爸爸和祖父的母校。埃斯特拉则是他家的保姆,自特雷爸爸的孩童时期便来他家工作了,总能把家务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等他们全家从秘鲁回国后,布莱尔坡中学曾告诉他父亲特雷将在今年秋天插入高年级班学习,在那之前他可以在家里通过函授自学。可一月的时候学校突然多出了一个空余名额,于是他在春天就提早入了学。这空余名额似乎就是当初爸爸接受教职时学校给我开放的名额。

我也向他做了两分钟的自我介绍。至少一个小时前,这还称得上是“符合事实”的自我介绍。我们又聊了一会儿音乐和电影。实际上,是特雷独自聊了一会儿,我则负责在一旁倾听和点头。

乘着自动扶梯回到阳光明媚的地面后,我停住了脚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来稳定情绪。

“没事吧?”特雷问。

我摇了摇头。“妈妈的公寓离这儿就几个街口,可我……我不觉得她会在那儿。我很害怕。”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这样袒露心思有些古怪,然而特雷的亲切让我产生了依赖感。

“别多想,”他答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等走到妈妈的公寓前,我甚至不用拿出钥匙便知道了结果。我瞪着屋子的窗户,特雷则打开邮箱朝里张望——所有邮件的收件者都是一个叫萨迪拉·辛格的人。其实刚走过街角时我就明白妈妈并不住在这里。公寓的窗户内装饰着粉色的窗帘,还扎着捆带,这样的装潢压根不可能出现在黛博拉的住所。即使这窗帘是之前的房东留下来的,那么当初还没等妈妈从搬家卡车上卸下第一只箱子,她就会冲上去把窗帘给扯下来扔进垃圾堆里。


(1)美国学制,七年级一般来说相当于中国的初中一年级。

(2)英文为Prudence Katherine Pierce-Keller,故缩写为PKPK。

(3)特雷的英文trey在扑克、骰子等游戏里代表“三”,家族中沿用了同一个名字的第三代有时会被昵称为Tr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