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页)

再回到温暖明亮的公寓阳台上。

赵又锦:“怎么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操作鼠标,“是不是摄像头坏了?”

“还是你的系统有问题?”

她一连串质疑袭来,只换来陈亦行冷冷一瞥。

“你当我这是什么,赵又锦?”

“监控器……?”她抬起头来,这才察觉到某人的不满。

“你也知道?你安的是监控器,不是探照灯。”某人淡淡陈述事实,“他又没开灯,你看得见个屁。”

“……”

行吧,原以为是个温馨之夜,她和隔壁邻居友好地坐在一起,进行新闻行业与科技行业的交流互动。

直到眼下,赵又锦才明白,看来一切都是错觉。

――

在监控器安好的第三个夜晚,赵又锦下班回家,照例打开电脑,以倍速拉动进度条,观察房磊一天的动作。

无关紧要的事情她通通忽略,只看有没有猫。

这样的观察已经持续了三天。

说来好笑,别人每天下班,回家追剧看直播,而赵又锦看录播。

播什么?播一个变态的日常。

原以为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早晨八点,房磊起床。

八点二十,邋里邋遢出门。

中午没有回家。

夜里七点,大门传来动静。

赵又锦刚端起水杯,就看见画面上,房磊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拎着一只很大的黑色背包,回家后,把背包重重地扔在地上。

着陆的一瞬,背包动了动,传来刺耳的叫声。

水杯已经端到嘴边,突然凝滞。

赵又锦迅速放下水杯,把倍速调低,全神贯注地盯着画面。

此刻已是夜里九点半,她看见的画面来自两个多小时之前。

房磊换了身深色衣服,重新出现在客厅,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着6深色背包踹了一脚,然后拉开拉链。

背包里有两只猫,一大一小,都是毛色参差不齐的野猫。

小的那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大的露出獠牙,竖起浑身毛,挡在小的面前,冲房磊龇牙咧嘴。

看起来像是猫妈妈带着孩子。

赵又锦心跳加速,呼吸都有些急促,一眨不眨望着屏幕。

下一刻,她看见房磊拎起大的那只,走向玄关,从鞋柜上拿起之前她看见过的那只老虎钳,又回到客厅。

猫在拼命挣扎,凄厉地叫着,仿佛预知到残酷的命运即将降临。

但挣扎也是徒劳无功,因为房磊戴着塑胶手套,显然早有经验。

手套没过手肘,任野猫如何挣扎,都挠不到他。

他面色阴郁,仿佛有无尽怨气。

老虎钳落在猫头上之前,他说:“你别怪我,要怪就怪那群王八蛋。”

下一刻,赵又锦心跳骤停,猛地闭上了眼。

……

陈亦行坐在床头看书。

这是他的习惯,每天夜里都会阅读一小时。

现代人的娱乐方式愈加多样,生活节奏也越来越快。各类短视频,微博和论坛,像龙卷风一样席卷人的生活,在极短的时间内带来铺天盖地的信息量。

纸媒的衰弱已成必然。

身处it行业,陈亦行的感触尤为深刻。

即便行风的人员都是高材生、知识分子,但脱离校园,无人督促,他们也渐渐开始摈弃书本。

几乎二十四小时拿着电子产品,如非必要,绝不会碰书。

陈亦行是个例外。

他不爱花花世界,活得很独,每晚仍坚持阅读。

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深夜的宁静。

对方连门铃都不按,急躁地,一下一下拍着门,像暴风雨来袭。

陈亦行放下书,很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昏暗的楼道里,赵又锦穿着家居服站在那,面色苍白,紧咬下唇,眼里似乎还有一点泪光……?

下一秒,他蓦地拉开门。

“怎么了?”

没想到他的邻居像个导弹一样,猛地冲过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陈亦行浑身一僵。

怀里,赵又锦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可怜巴巴地哽咽着,还有些发抖。

“我,我看见他了……”

“看见什么了?”他没察觉到,他连语气都放轻了,尽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却僵在半空,无处安放。

小孩揪住他的睡衣衣领,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

“我看见他,拿钳子,砸碎了一只猫,的头。”

每一次停顿,都是一次抽噎。

陈亦行很快察觉到,单薄的睡衣承载不住眼泪的重量,胸口有一片濡湿,还在不断扩大。

他沉默片刻,忽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把监控交给这么个半大不小、心灵脆弱的小孩,真的合适吗?

那只开门后就僵在半空无处安放的手,终于慢慢落在她的肩头,轻而有力地拍了拍。

“别怕。”

她泪眼婆娑抬起头来,意外落入一片和煦如春的眼神里,像落满杏花的湖,像春雨过后的山。

“别怕,赵又锦。”他缓慢有力的声音响彻耳畔,“记者最需要的品质是什么?”

“敏锐的直觉……?”

她下意识说出老师曾教过的知识。

“不对。”男人摇头,平静道,“是勇敢。”

“……”

“监控看完了?”

“……还没有。”

“害怕?”

她点头。

陈亦行无声地叹口气,“那还看吗?”

她脸色一白,但还是倔强地继续点头。

“ok。”男人侧身,从门口的衣架上拿过大衣,披在身上,“走吧。”

“去哪?”赵又锦愣愣地问。

“不是要看监控吗?又怕,又要看。”陈亦行拉着她的胳膊,把她一路拉到对面大门口,“还哭成个泪人跑我家来。”

赵又锦面色潮红,伸手飞快地抹了把脸,掌心湿漉漉一片。

“……是汗,不是泪!”

还挺倔。

这时候还有心思嘴硬。

陈亦行拉着她的手,在指纹锁上飞快一摁,滴答一声,门开了。

“我陪你看。”

他淡淡地说,然后轻车熟路打开鞋柜,拿过三天前刚拆封的白色男拖,自顾自穿上。

回头再看那个傻眼的小孩。

“还不进来?”

赵又锦吸吸鼻子,腮帮子鼓得老高,顺手把门带上时,闷闷地嘀咕了句:“这是我家!”

陈亦行回头:“那我走?”

“……”

腮帮子鼓的更高了,赵又锦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只抬脚向厨房走,背影很高傲,但问的内容却……

“喝什么?热巧还是绿茶?”

……着实卑微。

陈亦行看着那个背影,轻哂。

“热巧。”

说来奇怪,起初嫌弃它太腻太甜,即便她少放糖,对牛奶,也依然喜欢不起来。

可眼下她一问,他脑子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却是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