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铺天盖地都是他凛冽的气息。

一整天, 赵又锦的大脑都糊得难以思考,眼下更是糊得稀泥一样,软绵绵, 整个人像浮在云端。

倒是冒出很多不合时宜的念头来。

比如鼻端萦绕的木质香气,是他惯用的香水, 沐浴露, 还是洗发水?

她穿着他的毛衣,被他的味道坐拥其间……

再连同他的毛衣一起, 被他圈在双臂里。

墙角那盏落地灯已足够昏暗, 而他低下头来,挡住了那唯一的光源,一片温柔的阴影笼罩了她。

唇与唇相贴时, 是蜻蜓点水似的触碰。

赵又锦能感觉到自己下意识的颤栗。

她不由自主地, 无法抗拒地,闭眼感受彻底沦陷的滋味。

陈亦行不疾不徐, 甚至带着试探的意味, 一点点触碰她陌生的感官。

鼻息交融间, 窗外是一个热烈的春天。

明明气温还很低, 额头也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赵又锦心乱了,呼吸也沉重了。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手臂牢牢地箍住她,灼热, 滚烫, 并且逐渐收紧。

而与这力度截然相反的,是他极富耐心的吻。

纵然不说, 她也能感受到, 素来无所不能的陈亦行在探索一个新的领域,这是他不熟悉, 甚至陌生的世界。

但他并不满意浅尝辄止。

很快赵又锦就发现,原来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在于学什么都很快。

他甚至无师自通就拥有了令她一败涂地的本事。

辗转碾磨,翻来覆去。

动情时,这样枯燥乏味的动作竟像是魔咒一般,拥有令人无限沉迷的力量,谁也不愿先离开。

直到他微微抬头,睁眼看她。

“呼吸,赵又锦。”声音极尽低沉,带着几分令人遐想连篇的暗哑。

“……”

她才发现自己满脸通红,像条涸泽之鱼。

“不公平……”她小声喃喃。

他的手依然环住她,倒是很有耐心地问:“哪里不公平?”

“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只有我像个新手……”她抬手遮住眼睛,有点哀怨,却挡不住面上那抹艳色。

陈亦行低低地笑出了声,因为亲密无间的姿势,他的笑意几乎直接抵达她的胸腔里。

“那我让让你?”

他从来没有这么好心过,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自负,能碾压人,就绝对不放水。

对此,行风的一帮人深有体会。

赵又锦:“……怎么让?”

他但笑不语,又凑近些,两人鼻尖相抵。

“这次我不动,给你时间练习?”

“……”

赵又锦:并没有占到便宜的感觉。

可他近在咫尺,无限放大的面容依然挑不出瑕疵,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老天爷真是好偏心,一个男人要这么好的容貌做什么?

尤其是他这样纵容地望着她,眼底雾一样轻柔。

赵又锦又觉得,好像真是她占了天大的便宜。

她满身发烫,小声问:“我,我们这样,是不是进展太快了?”

“快?”他轻声笑,“我只嫌太慢了。”

“……”

“知道为什么我能赢在起跑线吗?”

“为什么?”

“因为预习过。”男人的声音低沉磨人,像是从悠远之地传来的琴声,撩人心弦,“赵又锦,要是你知道这一幕在我脑子里预演过多少遍,就该知道,刚才已经是我最糟糕的水平。”

“……”

为什么有人能一本正经说出这么令人难为情的话。

赵又锦快要爆炸了。

偏偏他还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

她伸手去捂他的嘴。

“不许说骚话!”

他顿了顿,“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不如换个方式让我闭嘴?”

这一夜,作息良好的陈姓老年人,对于熬夜毫无异议。

他画地为牢,把小姑娘锁在双臂间,翻来覆去做同样的事情,一言不合就要练习。

从他蹲着,她坐着,渐渐变成他坐在沙发下面,她被他抱着。

但时长也不宜太久。

两人姿态过于亲密,他最终还是主动拉开了一点距离,让赵又锦坐在他旁边,而非手足相抵。

明明已经亲密无间,却始终觉得不够。

陈亦行从前没有体会过这种滋味,情与欲从来分不开,恨不能把人拉下深渊,万劫不复。

但小姑娘已经在说进度太快了,这时候超速实在不明智。

而赵又锦呢,明明前一刻还难舍难分的,怎么忽然被冷落在一边了……?

她有点懵,看他甚至别过身去,有点躲闪的意味,心里升腾起一阵小小的委屈。

她鼓起腮帮子问:“你是不是嫌弃我学习能力不如你?”

“……为什么这么说?”

“不然你为什么突然不抱我了?”她面红耳赤,又理直气壮地指控。

没想到男人侧头看她,深深的一眼。

“因为我还想做个人。”

“……?”

赵又锦反应了两秒钟。

然后就……

像是火烧屁股一样,她噌的一下跳起来,慌慌张张地喊着“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下次再聊”。

可是人刚爬起来,还没跑远,就被一把拉住手腕,拽了回去。

男人的眼神懒散温柔,却又暗藏锋利。

他说:“明天醒来,你不会赖账吧,赵又锦?”

“赖,赖什么账?”

“我是个传统守旧的人。”某人一本正经说,“在我的观念里,当清白被人玷污的时候,通常情况是要追责的。”

赵又锦只差没咆哮:“是谁玷污谁啊?!”

他略一思忖,“那就算我们…互相玷污?”

“…………………”

最后还大言不惭说:“希望你做个负责任,有担当的人,赵又锦。”

赵又锦:“………………”

她想说骚话少说一点好吗,但最后没忍住笑起来,清清嗓子,说:“放心好了,我会负责任的。”

地上的人点头,如释重负的样子:我等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