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子香

如果再给李弱水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点开那本小说,也不会被系统选中穿书,更不会面临这个尴尬的境地。

不对,应该是早知道要穿书,她就好好做个阅读笔记,从各个方面好好分析一下这本书。

书中的女主陆飞月是巡案司女捕快,男主江年是被她追捕了许久的头号飞贼,两人协手破过许多案子,久而久之便互生情愫,但一直没有表明心迹。

于是,作者安排了一个男配角去推动感情发展,这个人就是路之遥。

为了表明男女主天生一对,便有意将男主男配设计得完全相反。

江年只有轻功好,路之遥则是武力天花板;江年放荡不羁,路之遥则温柔自律;江年表达心意吞吐磨蹭,路之遥则直言不讳。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下去,江年家庭和睦,那么路之遥家庭不幸,江年外冷内热、关怀他人,那么路之遥则内心冷漠、不顾他人死活……

李弱水看了眼那泛着寒光的剑尖,再看着他暖如春风的笑意,背上不禁出了些冷汗。

“想到了吗?”

路之遥蹲了下来,那片血色的细流慢慢爬上他的袍角,晕出了片片红色。

李弱水顿了一下,紧紧盯着他的神色开了口。

“全都是因为我做了个梦。”

路之遥点点头,双手撑住下颌,但神色没有显出多大的吃惊:“继续。”

“梦里我被抓了,但是阴差阳错被你救了……”

“这很奇特吗?”

他无奈地笑着站起身,随手甩了下手中剑,血滴洒落开,点出一条弧线。

“还有,被你救了之后不知道你名字,但是后来日久生情,我们在一起了,你才告诉我你叫路之遥,是你师傅给你取的名字。”

李弱水紧赶慢赶地说完这句话之后拍胸顺气。

然后她看到路之遥的笑容由原先的柔和慢慢变化,很难形容那种笑,像是不可思议、又像是厌恶。

脸还是好看的,只是笑得奇怪极了。

李弱水琢磨了一下,在他举剑之时立刻开了口。

“我们后来还和另外两人一起破获了这起案子,他们的名字我也知道。一个叫陆飞月,是巡案司女捕快,一个叫江年,是头号通缉犯。”

“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赌!”

路之遥放下了手中的剑,再次蹲了下来:“赌?赌你的梦?”

李弱水松了口气,被冷汗浸湿的襦裙更加冰冷,从墙缝里吹出的风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赌我梦里的一切都是将来会发生的。”

路之遥扬起一个笑:“你想和我玩游戏?”

“对。”

李弱水看着他的表情,不敢错过一点。

两个人感情的开始,一定是起源于对对方的好奇。

不管路之遥个性温柔还是古怪,从这点入手一定没错,谎话不能全假,半真半假才最让人迷惑。

只要证明了“梦是真的”这个前提正确,那么她在其中说的假话也会变成真话。

比如,她和路之遥日久生情这件事,即使他心里不信,但梦是真的,这便埋下了一粒种子,只等它发芽长大。

路之遥来了兴致,轻轻捻着腕上的佛珠问她:“那你的赌注是什么?”

“如果我输了,不用你动手,我生吞了你这把剑。”

李弱水当场立了个flag后站起身,往一旁挪了挪,离他两步远。

路之遥轻笑一声,也站起了身:“如果我输了……”

“不用。”

李弱水非常有自信地拦住了他。

“你肯定会输,先欠着吧,到时候再说。”

增加羁绊怎么能用系统这种硬凑的方法?

当然是两人欠来欠去最后剪不断理还乱了。

李弱水不禁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顺便又离他远了一步。

原著里确实是和男女主一起破了案,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她而已。

万一这次砸了,赌约里还有一个内容能多给她一些时间——日久生情。

情生没生不重要,重要的是日久。

“那便祈祷这次真的能遇见这两人。至于日久生情便不用算在赌约里了——”

路之遥将剑收了回去,笑意盈盈:“我哪里懂什么情爱。”

李弱水:“……”

根据著名的“真香定律”可以得出,一旦说出这样绝对的话,最后的结果只有真香。

地牢内的火把彻底熄灭,但地牢入口处依然光亮。

李弱水抖抖身子,看向了周围无力的几位少女,从那几位黑衣人身上搜出解药给她们吃下,一行人慢吞吞地从地牢里出去。

“能帮我找一下盲杖吗?”

路之遥叫住了李弱水,神色温柔自然,一点没有方才想举剑杀她的愧疚感。

李弱水从角落处拾起了他的盲杖,红木制的,不算很重,盲杖顶部端端正正地刻了三条波浪线。

她凑近看了下,像是随手画的,可又端正无比,三条线之间的间隔都不差分毫。

路之遥接过盲杖,笑如春风:“多谢。”

李弱水嘴上说着不谢,心里却在呐喊,真的要谢谢就好好相处,别惦记着互相伤害了。

书里对路之遥的背景写得不多,简单一句“幼时被母亲遗弃、少时师傅惨死身前”便概括了他的身世,其余的描写就都是他作为男配的戏份了。

这也太难了,她光知道剧情有什么用,她对路之遥的了解完全是从女主的视角出发的。

人都有多面性,谁知道他在面对主角之外的人是什么态度,比如她知道的温柔痴情的人设,也许没错,可绝不是对她有的。

李弱水走在他身后,不自觉叹了口气,道阻且长啊。

走在前面的那几位女子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李弱水越过路之遥先出了地牢,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也不免一惊。

许许多多的黑衣人躺在地上,现场并没有血迹,可他们的脖颈无一例外地都扭曲得厉害,死状骇人,吓到了不少姑娘。

走出地牢的路之遥似是不懂大家的惊讶,兀自将浸了血迹的外袍扔了出去。

“走吧。”

他扬起一个笑,点着盲杖往院外走去。

如果不是这满院的尸体,他在李弱水心里大概还是那种如笑如新雪的人吧。

她跨过这些死状各异的黑衣人,赶紧跟了上去。

“你杀人的手法可真奇特。”

路之遥低头轻笑,像是在和她讨论今早饭好不好吃。

“因为迫不及待要来见你,就快了些。”

如果不是方才差点被他挥剑相向,李弱水都要误会他话里的意思了。

书里的路之遥可以说是战力天花板,杀人一剑毙命,有时还容易兴奋。

李弱水以往将那个兴奋归为嫉恶如仇,却从没想过他兴奋就只是单纯的兴奋,并没有夹杂其他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