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Suprise

风波过去后, 钟莹很久没再见到许卫东,和晏宇的恋情则走入了新阶段,一个从纯洁的爱逐渐往废料场堕落的阶段。

早已不拘泥于周末见面, 晏宇但凡有点空闲就约她出去。约会项目也从以前的丰富向单一转变——他越来越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只想找个四下无人处和钟莹待在一起,专心欣赏女朋友的美丽。

电影院的最后一排,图书馆的外文原版区,海甸所有公园里偏僻的假山亭子, 华大或人大的犄角旮旯小树林, 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听起来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其实仅限于抱抱和亲亲。

男人或许在这方面都有天赋, 一点不露痕迹的引导他便能无师自通掌握法吻精髓,沉迷练习, 乐此不疲。一开始还有满足感,后来渐渐贪心, 每次放开她时, 眼睛里总会留下一丝晦暗的委屈, 似乎想说点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钟莹装看不见, 他双手就只好老实控制在她后背范围内。

钟莹明白他在等什么,在等自己的鼓励, 等自己的许可,想得到对她进一步的探索权。晏宇不知道他对她也同样具备吸引力,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不同的年纪, 不同的气息, 不同的心态, 带来的感受也是截然不同的。好几次她投入忘我不能自已,差点摸错了地方,这样下去擦枪走火是迟早的事。

可是不行啊,她已经把自己的八年计划提速了数倍,现在本该保持在暧昧的距离上,却已经成为情侣;本该一点点放出去的肢体诱饵,一趟火车全数破功;初吻更是想等晏宇毕业时再作为礼物奉上的,受情绪影响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没了。然后愈演愈烈,想拒绝都找不到理由。再被他那火热中带着祈求的目光多看几次,她真怕自己哪天昏头一挺胸说,来,上手!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两人分开后钟莹总是这么提醒自己,就算再享受爱情的甜蜜,防线也绝不能突破。她无法忘记自己的半路出世,无法忘记自己的步步为营,那位影响了晏宇二十年的女人一天不出现,她始终不能放心,不到领证盖章的那一刻,她始终不能放心!

四月中旬,女子摇滚乐队的排练紧张起来,晏宇恰好也开始了新的实验项目,两个人之间总算降了点温,每日电话联系。

从二月起,社长组长主唱几人就吵来吵去各执己见,吵到三月终于定下演出曲目《天堂》,这首歌出自大王蛇乐队,是少见的女子摇滚歌曲。钟莹听了原版后......怎么说呢?不是她的菜。但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准时参加排练,服从安排敲好自己的鼓,至于效果如何,能不能拿奖,她并不在意。

可是她不发言,有人却看她不顺眼。主唱学姐练了几次后大发脾气,说伴奏毫无激情,尤其是架子鼓,和原曲都不一样,压根没有打出摇滚的感觉来,还不如农村办丧事敲白鼓的有劲!

钟莹不屑与她争吵,按开录音机先把歌放了一遍,然后又在没有吉贝的情况下把整首节奏打了一遍,真诚地问她,你觉得我哪里和原曲打得不一样?我改。

学姐说不出来,只死咬着感觉说话。钟莹鼓棒一扔回宿舍了,早就不想干了,要不是看在严蕾的份上,她才不来做这种费手腕子的活儿。

那天稍晚,社长亲自到宿舍找她,要给两人调解矛盾,又对钟莹狂吹彩虹屁,说乐队成立时间短,技术不过关,到时候全靠她的美貌撑门面。钟莹不明白学校人才济济,为什么非要组一个半吊子乐队去参加汇演,除了贝斯是熟手之外,主唱的吉他只是入门水平,严蕾有基础,但不够娴熟,键盘是个学古典钢琴的,她也是架子鼓新手,这不是拿学校声誉开玩笑吗?

社长说,出其不意方能制胜,摇滚乐最近两年才在国内兴起,各大学中的乐迷都处在寻找同好,蠢蠢欲动阶段。据她所知,今年的汇演没有一支摇滚乐队报名,音乐类节目还是西洋乐与民乐的天下,比这两样,咱们人大不占优势啊。索性搞一个新鲜的,一定能轰炸现场气氛,吸引评委眼球。

就算得不到特别好的名次,也能起到推广摇滚乐的作用嘛。

看着这个同时收到人大和音乐学院录取通知书,放弃音乐转投法学怀抱,现在又担任音乐社社长的九级大提琴手露出狂热目光,钟莹无语。敢情不是不喜欢音乐,是不喜欢传统音乐啊。

不是她想打击社长,就那首《天堂》的曲风,想轰炸现场,恐怕难度相当大。

钟莹思忖片刻,给社长出了个主意:“想炸,有一首歌可以试试。”说罢从自己的磁带宝库中拿出一盘交给了她。

前段时间和晏宇逛街时买的,她只是想买盘纯音乐催眠,磁带摊上正在播放新歌,耳熟哼了两句,晏宇就把它也加入了购物行列。

第二天社长兴奋万分地给所有乐队成员分享了这首歌,大家都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诞生了一百多年的歌曲还能这么唱?

学姐显然也对新歌满意,但她随即又提出抗议,天堂钟莹都打得半死不活,这首更带劲,对节奏要求更高,她更不行了!

钟莹赞同,真不行,没力气,要不换人吧?

由于社长对她的偏爱,严蕾对她的力撑,另外两个队员的中立,鼓手重任最终没能卸掉。钟莹就在学姐日复一日的白眼和抱怨中丧丧地练了半个多月。

她觉得自己快忙死了,比高中还忙。要上课要考试要排练要约会,还要每隔几日抽出时间来给李舟桥回信,汇报思想和生活情况——他的来信实在过于频繁,一礼拜一封,如果没能及时收到钟莹的信,还会追加一封骂她的。

李舟桥的部队生活很枯燥乏味,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他新兵连结束被分去了工兵营,训练项目繁多,开路架桥,障碍排除,维修建设什么都学,总的来说就是保障兵种。钟莹在信中跟他开玩笑,以后退伍了可以去当包工头,他说他不会退伍,要在部队干一辈子。

新寄来的照片上,他一身脏兮兮的军装,歪戴帽子,嘴里叼着一根铁丝,手里拿着铁铲,正半跪在地上挖着什么。黑了,壮了,手指上似乎还有伤口。

信的最后仍是愤怒质问:你多久没给我寄照片了?我都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没手机没相机,拍照多不方便,钟莹可不想去求摄影社的人,继李家印之后,摄影社里也出现了一个猥琐男,成天在东二楼附近晃悠。有一次看见了没戴口罩的她,死缠着要给她拍照,钟莹搬出法律,他说我不是在征求你同意么?

不同意就接着征求,征求一个礼拜之后,钟莹受不了去找辅导员举报有人骚扰,才算把他暂时劝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