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光环之下5

容秀知道自己哥哥当着老爷子的面闹了一通, 被赶出门去了, 跟着牧云闲抱怨:“他也真是, 叫他去骂侯图那孬种就是了, 干嘛闹得这么大……”

她还是要在侯家过日子的,脾气又大。虽说醉心修炼甚少出门, 可出门时要是谁都给她摆一副冷脸,她也受不了。

牧云闲道:“依着老爷子的性格, 断断不至于。”

容秀一想, 觉得自己公公是个人老成精的主, 她在娘家时,爹就常笑侯平, 他这忍气吞声的本事一流, 就放下了心来, 然后问牧云闲:“当时你爹是个什么脸色?我没亲眼见着真是可惜。”

牧云闲回忆了一下,微笑:“义正言辞, 话糙理不糙, 说的很有道理。”

“这就好了……”容秀又说:“不过他回去定是会被父亲骂。”

牧云闲深以为然,心里甚至觉得, 他壳子这舅舅挨顿打也是对的。他当初从侯英哪里看到了可疑之处, 循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果然查到了蛛丝马迹, 想了又想,觉得把线索交给壳子外家处理比较好,没成想, 那一家子人居然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要是他来办这事,他肯定是不会这么干的,光是嘴上出了口气,实际上并没得到太多利益,要是好好利用这条线索,可是还有的赚——不过他现在毕竟不是容家人,而是侯家人,容家怎么选择,就不关他的事了。

与他而言,便是侯老爷子气急,破罐子破摔让他上了族谱,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大损失。制止他上族谱,不过是一个警告,或者说是激怒仇恨他的那个人的一个手段。

就算他上了族谱,容家还有别的招数在等着他。得了上族谱的权利和容家的报复,丢的是面子,风平浪静遮掩过去,不上族谱,丢的是里子。无论里子面子他总得丢一点,不愁他不生气。

侯英是传说中的主角,受着‘天道’眷顾。天道虽能给他机缘,让他只付出别人百分之一的努力就能成功,却不能摆布他的性格,他自己认输了,谁也救不了他。

牧云闲等着他认输的那一天。

这件事闹得颇大,即使老爷子让知道的人闭了嘴,侯英身为主角,也能从自己的渠道知道一点消息。

他待在自己房中,面前站着几个纸人,活灵活现的说着话,说的却是老爷子院中下人聊天时说的话。

这段话说完了,纸人真像是张纸一样软软的倒在桌上,没一会又爬起来,学着老爷子和他两个儿子的语气开始说,不过这次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也是断断续续的。

“看样子,你这族谱是上不成了。”戒指上冒出一阵黑雾,中间那个老者的虚影嘿嘿笑起来:“要我说,那容家忒不是东西,抢了你的地方,还要赶紧杀绝。让你上个族谱又如何?不过是个名分,竟然就吓成这样,定然也是知道,与他家有血缘的大少爷是个草包。”

“草包?”侯英声音沙哑,笑了一声:“他要是草包,那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你都得听我的。”老者说:“怎么,你怕了?”

“怕什么。”侯英把桌上几个纸人收起来,道:“他能做大事,我对付起来才有意思。若是整个侯家都是一窝草包,我要他们干什么?”

这一夜,许多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心思,第二日将这些事都放在心里,搁置不提,众人聚在一起时,还是一副和气的样子。当侯家老祖当着侯英的面吩咐,晚上的仪式取消时,令众人诧异,侯英像是早就料到似的,并没有太大反应。

侯家老祖道:“日后侯英的份例,就比照着充儿来。”

众人看了一眼永远笑眯眯的牧云闲,再看了眼沉默寡言的侯英,没从这两位当事人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事后,侯家老祖把牧云闲留下了。

“你是什么心思?”老祖完全没含糊,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牧云闲微微笑了下,温声道:“您猜我什么心思?是觉得我恨二弟吗?”

“恨,谈不上。”侯家老祖道:“你不怎么瞧得上他。但当他威胁到你时,你便随手把他拿捏着玩了。我也有年轻的时候,只是,你可别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侯家老祖是真对昨天那事动了怒,可他却没个能发泄的人。意识到真是误会之后,他家与容家之间,谁对谁错就全说不清楚了,他要面子,就发不了脾气,最后想着要敲打他这诡计多端的孙子时,语气就重了些。

牧云闲上前去,站在他身前,淡笑着为自己申辩了一番:“我这样做,其实还是为了侯家……”

侯平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等着听他如何诡辩。

牧云闲接着道:“当时我回来,听了母亲和我说起卿卿那事时,事情已经是盖棺定论了。我隐约觉得不太对,探查了一番,发现了些线索,就告诉了外公那里……”

“你外公听了你的线索探查出了真相,然后就决定狠狠落我家的面子?”侯平道:“难不成你不是侯家人,他家让我家丢了面子,你就脸上有光了?”

牧云闲苦笑道:“外公家,从上到下不都是这样的性子,向来是吃不了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能让他消气……何况我也确实是需要将上族谱这事拦上一拦,只好由着外公做主了。”

侯平脸色稍缓,道:“为何?你且说来。”

“母亲初时也是觉得,二弟出现在那里救了卿卿,是太过凑巧。我后来查到,确实有些蹊跷。”牧云闲说:“几年前,我听说了二弟与他母亲的存在,一时好奇,就派人去见过他。那时的二弟虽学了些武,可因住在小镇上,没有名师指点,成绩并不怎么突出。”

“所以你是觉得,侯英来了家里,是有阴谋?”侯平听罢又皱起了眉头。

“是与不是,都是我的猜测。况且我与他关系尴尬,有些话就不好明说,事情紧急,只能由着外公的性子来了。”牧云闲摇了摇头道:“我要是赶着二弟上族谱的前几天提出来,父亲必然……”

他苦涩的笑了一下。

侯平听了牧云闲的话,神色逐渐凝重,最后问道:“你可不能空口污人清白,你可有证据?”

牧云闲心知,他这么说,就已经是信了六七分了。毕竟牧云闲在他心里的形象一贯极好,不是会编瞎话的人。牧云闲给了侯平一张纸,道:“这是我祖父那边,最后确定的几个嫌疑人之一的相貌。”

侯平把那张纸接了过来,仔细看着。

昨日核实时,他其实已经看过这张纸了。这回牧云闲再特意把这张纸挑出来给他看,他原本还不太重视,觉得理由不够,可他一看,就发现了端倪。

再仔细看,这分明是年老版的侯英。

“二弟心中觉得家里亏他,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因为确实如此,他幼时过得苦,母亲甚至连治病的钱都没有。”牧云闲感叹道:“父亲给随便一个不受宠的弟妹的待遇,都胜他百倍。凭这我就不该拦着他上族谱,只是我怕……他误入了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