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温宓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痛,她自小虽不得嫡母待见,可因为这一张脸,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平日里一根针扎破了手指都要抹好久药膏子的人,又如何受得了这般疼痛?

她迷迷糊糊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就是赵景颇为关切的俊脸。

温宓本就委屈,一时忍不住,竟哭出了声:“殿下,妾身好疼。”

她一边抽泣,一边抓着赵景的手。

摔下来时,她差一点就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当时的惊恐可想而知。

美人垂泪,自是惹人怜惜,更别说赵景原就怜惜她。

赵景看着原本雪白如玉的手上皆是细碎的伤痕,他脸色沉了沉,安慰道:

“孤知道,宓儿且忍忍,一会儿就不痛了。”

这般娇气的人,他晚间在榻上多用几分力都会叫疼,如今伤成这样,更是无须多言。

他扬声唤了太医进来:

“可有止疼的法子?”

太医弯着腰,忙道:“启禀殿下,臣开个止疼方子,待良媛服下,一刻钟便可缓解。”

他趁着进来时,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床榻,榻上的女子睫毛微颤,泪珠沾在睫毛上,因为疼痛,粉色唇瓣被咬的泛白。

莫名的,他竟有些移不开眼。

好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跟在太医身后进来的太子妃和其余人身上,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太子妃先是朝赵景见了礼,又上前略走了几步,面带关切:

“殿下,臣妾和诸位妹妹在外听到温妹妹醒了,特意进来看看。”

幼白的声音不小,她们在外都听见了。

原本她们是不想进来的,可一想到进来能见着殿下,就一丝不情愿也没了。

太医见状,忙退下去熬药。

赵景只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温宓忍着疼,扯出一抹笑:

“多谢娘娘关心,妾身无甚大碍。”

太子妃视线移到温宓的手上,温宓眸子轻闪。

下一刻,温宓原被赵景捏在手心的手挣扎了下,然后缩进了锦被里。

她这样狼狈的样子被她们看见,温宓心里总是不自在的。

赵景手中一空,顿时拧了眉,低声训斥:

“乱动什么?不疼了?”

温宓从未被他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过,虽然这番训斥,更多的是关切,可她还是瘪了唇,要哭不哭的:

“疼~”

她声音软糯,又刻意延长了声调,像是羽毛一般扫过赵景的心口。

赵景似是有一分不耐,重新将女子的手握进手中:

“疼就不要乱动,药马上就好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让站在一旁的众人很是堵心。

太子妃紧紧的拽着袖中的帕子,强扯出一丝笑:

“温妹妹也太不小心了,好好儿的,怎么就从台阶上摔下来了呢。”

温宓自打醒来后,就一直被疼痛占据了心神,此时经太子妃一提醒,她才想起,她摔倒一事,很可能是人为,只是不知是何人所谓。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太子妃,容良娣,沈良娣,林承徽,最后落在刘承徽身上。

所说此事与刘承徽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必然是不信的。

思绪回笼,温宓眸子似是有些暗淡,语气颇为懊恼:

“妾身当时只觉得脚下一滑,似是踩到了什么,这才会摔倒的。”

说到最后二字时,温宓有些不自在,毕竟大庭广众之下摔跤,着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特意用余光看了眼刘承徽,果然见她神色不对。

将要收回视线时,她却忽的顿住,目光落在刘承徽的发鬓上,上面的珍珠簪子上少了一颗珍珠。

温宓隐晦的朝跟进来的丝雨使了个眼色。

丝雨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支簪子。

容良娣闻言,眉尖蹙起,略带疑惑道:

“东宫各处都是有宫人洒扫的,温妹妹踩到了东西,莫不是宫人打扫的不干净,这才令温妹妹遭了罪?”

她话里虽然说的是宫人,可太子妃硬生生的听懂了容良娣话里话外的指责,她脸色难看:

“容良娣这么说,莫非是在说本宫打理宫务有所疏漏?”

容良娣脸色一僵,忙低了头,道:

“妾身不敢,妾身只是说出疑惑而已。”

即便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当着赵景的面儿,她也不敢说出来。

不过,容良娣有所顾忌,沈良娣可没有,她甩了甩帕子,粗暴道:

“究竟是不是那帮奴才疏忽,先打了再说。”

就不信十棍子下去,他们还能忍得住。

林承徽小心的看了眼太子妃,轻声道:

“当时刘妹妹不是在场吗,何不让刘妹妹说一说。”

她的这句话,将赵景原本放在温宓身上的视线成功的转移到了刘承徽身上。

赵景目光深沉,眸子似漩涡般,让人忍不住心生惧意。

须臾,赵景沉声问:“你可曾看清楚当时的状况?”

他自小就在宫里长大,经历了各种争斗,自然不信若是没人动手脚,好端端的人会伤成这样。

不同于被方才太子妃问话,刘承徽对赵景向来是又喜又惧的,冷不丁被点名,

她心跳忽的就加速了。

刘承徽不着痕迹的深呼吸几下来平复情绪,装作一副思考的样子说:

“当时事发突然,妾身并未看清楚。”

她话音刚落,丝雨的声音就响起:“殿下,请恕奴婢斗胆,有几个问题想刘承徽。”

丝雨跪在地上,朝赵景俯身磕了个头。

赵景只一思索,就微颔首,准了。

丝雨扭头看向刘承徽,神色坚定:

“敢问承徽,您往日向来不爱出门,今日怎会那般巧,正好与我家主子在梅园碰上了?”

第一个问题就戳中了刘承徽的穴位,她揪着帕子:

“妾身只是巧遇了温姐姐。”

这话自然是对赵景和太子妃说的。

沈良娣抚了抚鬓边的发簪,不以为然: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平时出去逛园子,也会遇到许多人。”

听着这毫无过心的话,温宓险些笑出声来。

丝雨也没指望这个问题能让刘承徽说实话,她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么请问承徽,您头上的珍珠簪子上,为何少了一颗珍珠?”

作者有话说:

温温:你就是没安好心!

刘承徽:不,我没有,那只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