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坐月子的日子是难熬的,好在是冬日,比起夏日又好了许多。

好不容易到了小皇子满月,温宓也该出月子了,她早上早早就起身,想让去沐浴一番,一个月不曾沐浴,总感觉身上有一股怪味儿。

不过,她刚吩咐完宫人,柯嬷嬷就掀了帘子进来,笑眯眯的拒绝了温宓要沐浴的想法:

“娘娘,太医说您身子受损,为了避免日后留下什么病根儿,最好再过半月才能出月。”

温宓呆滞的望着柯嬷嬷,有些不敢置信,她张了张嘴:

“那本宫岂不是不能沐浴了?”

本以为一个月就已经够久的了,结果还要半个月。

这下可好,连焕儿的满月宴也去不了了。

见温宓一脸垂头丧气,柯嬷嬷想了想,还是稍稍松了口:

“虽然娘娘不能沐浴,可用温水擦擦身子还是可行的。”

有了总比没有好,这会儿子温宓也不挑了,擦过身子后,温宓才觉得自己身上的那股怪味儿散了许多。

换了一身家常衣裳,简单的挽了个鬓,温宓就靠在榻上看着宫人给小皇子装扮。

一身大红色的皇子服饰被刚满月的小婴儿穿身上,看着格外喜庆。

温宓站起身走到抱着小皇子的宫人身边,伸手给小皇子理了理领口,叮嘱道:

“本宫不能去宴会,记得让夏容华看好小皇子,必不能出丁点儿差错。”

说来也巧,小皇子十一月三十出生,满月宴正好也是除夕宴,等到晚宴时,四品以上的大臣命妇皆会入宫,人多眼杂的,还是小心为好。

丝雨知道小皇子对温宓的重要性,一点也不敢轻视,郑重的点头。

她也会跟着小皇子一起,到了太和殿,目光绝不会从小皇子身上离开。

午膳过后,没等丝雨去锦华苑传话,夏容华自己就颠颠儿的过来了。

她先是喝了一盏茶,缓了口气才说:

“臣妾一猜就知道姐姐不放心小皇子,所以特意来跟姐姐说一声,晚上臣妾会多注意的,姐姐放心就是。”

今年的除夕宴会皆是夏容华一手操办,她已经忙的有好几日不曾来过,如今为了安温宓的心,忙里偷闲来说一声,温宓不是不感动的。

她嗔了夏容华一句:

“知道你惦记着焕儿,但自己也要注意身子。本宫原想着你忙,准备让丝雨去趟锦华苑的,可巧你来了,倒是省了丝雨不少功夫。”

丝雨抿唇笑着,对着夏容华福了福身,凑趣的接了句:

“奴婢还要多谢容华主子替奴婢着想。”

夏容华正了神色,一本正经的颔首:

“丝雨姑娘见外了。”

瞧着两人耍宝的样子,温宓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了,快把本宫给夏容华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吧。”

吩咐完丝雨,她扭头对夏容华道:

“正好晚宴上可以戴。”

她给夏容华准备的是一套碧玉的头面,是她半个月前特意吩咐中省殿的人做的,做工精巧细致,算得上佳品。

丝雨把盒子拿过来打开,夏容华只粗粗扫了一眼,便知价值不菲,但她也没推辞,大大方方的道了谢就收下了。

凭着两人如今的关系,若是再推辞,就显得见外了。

暮色降临,太和殿华灯耀眼,衣香鬓影,格外热闹。

皇后坐在赵景身边,明明是同赵景一般大的年纪,可看起来却像是比赵景大了好几岁。

皇后不自觉抚了抚眼角的细纹,眸色有些暗淡。

赵景察觉到身侧的视线,但他却恍若为察,平静至极的端起酒杯,对大臣们敬的酒都很给面子的抿了一口。

对于上首帝后二人的异常,在场的众人都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

早就听闻皇后失宠,如今连宫权也失了,本以为是流言,但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命妇们敛下异样,心中各自的小心思不得而知。

宴会高潮时,也就到了小皇子露面的时候。

丝雨一抱着小皇子出来,夸赞小皇子的声音就不绝于耳。

什么小皇子长得好,长大了文韬武略等等,夸的丝雨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虽然夸的不是她,但她也与有荣焉。

皇后捏着帕子,看着一个小小婴儿受尽众人恭维,偏偏皇上还没有阻止的意思,心中有些不满,也不怕二皇子受不住这福气。

她盯着那大红色襁褓,有些眼热,这要是她的孩子该多好啊。

似乎感受到了皇后的视线,丝雨身子微不可察的侧了侧,让小皇子避开了皇后不善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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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安宫,温宓一个人在宫中等着,无聊的都快睡着了,才终于等回来了丝雨。

不过跟着丝雨回来的还有赵景。

温宓起身福了福身子,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纳闷的开口:

“皇上这会儿怎么来了?”

今儿是除夕,照规矩,他该去皇后宫中才是,再不济,也该自己回乾清宫。

赵景脸色有些不好,他扶起温宓:

“朕送焕儿回来。”

他话中的心疼和强忍着的怒气,温宓还是听出来了的,她更是纳闷儿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皇上怎么不高兴?”

话落,她才想起赵景的异常是在提起焕儿的时候。

温宓一惊,忙越过赵景去看了襁褓中的婴孩,见熟睡的小皇子脸上尚且挂着泪痕,她的笑有些勉强:

“焕儿怎么哭了?”

她几乎日日都把焕儿带在身边,除了有时候不方便或者饿了的时候哭闹,其余时候几乎从未见他哭过。

赵景有些难以启齿,可丝雨却没有顾忌,巴巴的把刚才宴会上的事儿说了出来:

“皇后娘娘要看小皇子,可皇后娘娘却不曾取下手指上的护甲,硬生生吓到了小皇子……”

还好奴婢躲得快。

这句话在丝雨悄悄看了赵景一眼后,默默地给咽了下去。

那么小的孩子受了惊,能不哭吗?

便是从丝雨的角度去看那尖细的护甲,也足够让人心惊。

温宓只听着就恨意翻涌,又是皇后。

她强忍着眼泪,直直看着赵景:

“皇上还要护着她吗?”

害她便罢了,但对她的孩子不怀好意,她忍不了。

赵景叹了口气,把温宓拥在怀中: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不过分,朕都依着你。”

皇后此举,也是触及了他的底线的。

他顾及着徐家,不便惩治皇后,由宓儿动手也好,左右有他给宓儿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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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宓虽说要报复皇后,可她没出月子,许多事情都做不了,便只能等到出了月子再行谋算。

这一等就是半月,等温宓真正出了月子,正月十五已经过去了。

出月的第一天,慕太医来请平安脉。

照例诊脉过后,慕太医就如实禀报道:

“娘娘的身子已经大好,只是若是侍寝的话,怕是还要再将养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