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坤宁宫,皇后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照着镜子,瞧着脸上的红肿还有无痕迹。

照了半晌,她没瞧出任何不妥,才松了口气。

这几日,并非是她不想有动作,而是她脸上的巴掌印让她不便见人。

如今脸好了,她也该依计行事了。

皇后眸色坚定:

“给本宫梳妆。”

皇后话落,东云刚想上前,却被皇后最新提拔进来的宫女凝霜给抢了先。

她拿起梳子,嘴甜道:

“娘娘今日气色极好,奴婢为娘娘梳个凌云鬓可好?”

皇后勾着唇点头,凝霜脸上笑意更是明显,手下的动作也越发轻柔。

趁着皇后不注意时,凝霜得意的回头看了东云一眼。

东云咬紧牙关,恨不得掐死这个小贱人,但一想到皇后娘娘最近对她若有若无的疏离,东云只好忍了下去。

待她重新获得皇后娘娘的看重,看她怎么去收拾这个小贱人。

女子梳妆甚是费时,待皇后收拾妥当,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皇后站在巨大的铜镜前,看着自己凤袍加身,头戴九尾凤簪,一身威严不容侵犯,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这镜子中的人有些模糊,皇后似可惜的说了句:

“若是有那琉璃镜便好了。”

只可惜,那琉璃镜就连皇宫都不曾有多少,唯一一块儿大的,还被皇上赐给了当时的温良媛。

凝霜才进殿贴身伺候,并不清楚东宫发生的事,故而有意奉承:

“您身为皇后娘娘,想要一块儿镜子那还不简单,只要您吩咐一声,中省殿那起子奴才定然会乖乖的送到坤宁宫来。”

皇后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发表意见,可眸子里的冷意却是足以把人给冻僵。

凝霜说的没错,她是皇后,只有她不要的东西,万万没有旁人从她手中抢东西的道理。

从前是她想岔了,钻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经了那一日祖母的点拨,她才知道,自己一直都走错了路。

皇后仪仗浩浩荡荡的往乾清宫去,不出一会儿,整个后宫的人就都知道了。

温宓抱着哭闹的二皇子在哄,听了这个消息,也没心思去搭理:

“乾清宫不是咱们能插手的地方,静观其变吧。”

吃过一次亏就够了,没有第二次。

二皇子的哭闹声还在继续,温宓心疼极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焕儿今儿一直哭。”

丝雨觉得有些不对:

“娘娘,是不是二皇子身子不舒服?不如奴婢去请太医吧。”

让太医瞧瞧也安心些。

温宓忙点头:“瞧本宫,竟然忘了,记得去太医院请慕太医来。”

雅安宫为了二皇子的哭闹焦心不已,乾清宫门口,皇后一行人到了殿外,高时见皇后这般阵仗,刚在心里嘀咕了句来者不善,转头皇后就跪在了殿外。

这下子,高时有些傻眼了,他走到皇后身旁,弯着腰:

“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这么突然,连声招呼都不打的么。

皇后脸色未变:“高总管,本宫今儿来,是请罪的。”

请罪?

请哪门子罪?

高时一脑门子问号,皇后刚才气势汹汹的来,害得他差点以为皇后要拆了乾清宫呢。

皇后说完这句话,就闭口不言,高时无法,只得进去禀报。

他只是个奴才,主子的事情,还是让皇上去头疼吧。

赵景听了高时的禀报,一言不发,恍若未闻的批折子。

高时拿捏不准赵景的心思,一时不敢多说话,只安静的站在一旁。

二月的天虽然逐渐变暖,但还是有倒春寒,皇后有心卖惨用苦肉计,自然不会穿的多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皇后就觉得她的双腿冰冷到僵硬。

皇后咬牙坚持着,她九十九步都走了,绝不能功亏一篑。

各种念头在皇后脑海里绕过,皇后坚定了神色,有些微微弯曲的脊背又挺直了。

殿内,赵景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才抬头透过楹窗看向外面:

“皇后还在?”

高时低着头,嘴角有些抽搐,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皇后既然跪在了这里,没有您的吩咐,她也不敢动啊。

吐槽归吐槽,高时还是尽职尽责的回话:

“是,皇后娘娘跪了有一炷香的时候了。”

别看一炷香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对于皇后这种常年养尊处优的人来说,估计也不大受得住。

赵景起身,负手走到楹窗边,稍稍推开了一条缝隙,正好可以看到皇后跪的笔直的身影。

他轻嗤:“你猜,皇后此举,又是为何?”

以退为进,皇后倒是长进了。

高时嘿嘿干笑:“皇上莫要拿奴才打趣了,主子们如何想的,奴才怎敢揣测?”

实则,高时心里跟明镜似得,除了宫权,哪个还能让皇后放下身为中宫的体面,让满后宫的娘娘主子们看自己的笑话,皇后娘娘也真能豁的出去。

赵景心情倒是不错,他斜了一眼高时,没计较他的打太极,只道:

“走吧,跟朕去看看,皇后要怎么请罪。”

殿内被打开,皇后下意识抬头,赵景一身玄色帝王常服,眉眼冷硬,不带一丝笑意,看起来疏离又冷漠。

皇后心一痛,深呼吸了一下,忽略自己的异样率,正准备率先开口,就听眼前的男人平静的问:

“朕听说皇后是来请罪的?”

话里不带一丝情绪,仿佛跪在他面前的不是嫁给他多年的妻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皇后身子一僵,余光瞥见四周伺候的宫人和侍卫,有些难堪,但一想到自己的来意,硬着头皮开口:

“是,臣妾在坤宁宫这些日子,想明白了许多。”

“在臣妾管理后宫期间,频频出事,导致贵妃妹妹和刘贵嫔接连早产,臣妾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臣妾愧对皇上对臣妾的信任,甘愿受罚。”

“请皇上降罪。”

话落,皇后俯首行了个大礼,静静地等待赵景的回复。

殿前寂静良久,赵景才抚着拇指上的扳指,玩味的在嘴里含了两个字:

“降罪?”

倏地,赵景笑出声来:

“皇后还是直说罢,你今日来见朕,到底是为何?”

对于皇后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若是要请罪,早干什么去了?

赵景垂眸看着皇后的装扮,心中讥笑,盛装来请罪,怕不是打量着满宫都是傻子吧。

皇后冻得打了个寒颤,脸色有些青白。

她是真的没想到,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儿,皇上竟连一丝情面都不留给她。

皇后苦笑:

“皇上问臣妾为何?臣妾如今落入如此难堪的境地,还能为何?臣妾倒是想问皇上一句,为何您就不能信臣妾一次呢?”

“就算臣妾做错了许多事,可臣妾终究还是太后挑选,先帝亲自下旨赐给您的正妻,您就不能给臣妾留些颜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