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机场

只是做出了一个暂时分开的决定, 盛奕就有点鼻酸。

在荣裕松口放行的那一刻,他被一种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感动占据。

甚至有点后悔。

他真的要把荣裕一个人留在国内吗?

盛奕开始怀疑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毕竟他刚醒来没多久,荣裕才刚“失去”了他三年。

盛奕眼红了一瞬间, 很快就忍住了自己的矫情劲儿。

荣裕的情绪比他收得还要更快一些,沉默着帮他整理好衣服, 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 安静地把车开回回家的路。

晚上睡觉, 荣裕靠在床头出神思考,盛奕搂着他的腰枕着他。

荣裕的手指若有似无轻撩他的发丝, 想了许久,低声问:“什么时候出发?”

“这几天吧。”盛奕的手盖在丝绸睡衣的面料下,不舍地摸着手感极好的腹肌,“还没跟老师商量。”

荣裕沉默片刻,“校考前就走?”

盛奕“嗯”了声:“考试我再回来一趟。”

“过年呢?”

“还不知道。”

安慰地抱了荣裕一会儿,盛奕披着被子窸窸窣窣钻进被窝。

荣裕:“!”

荣裕抓住被子里的肩膀,呼吸乱了一瞬。

静了静,荣裕眯起眼, 把手挪到了盛奕软软的发上, 用指尖轻揉质感亲切的发丝。

第二天上午, 图辛莱出院。

荣裕请了一天假,和程文歌和盛奕一起送图老师回家。

把人送到后, 荣裕没有跟进去。

住宅前的雪后白色小路上,荣裕靠着车身点了一根薄荷烟, 静静等三人商议的结果。

听到盛奕要陪他出国疗养,图辛莱红了眼眶。

图辛莱低头按着眼睛久久沉默。

他没有想到。

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竟然会是他的学生支撑着他度过。

这份真挚的心意,让图辛莱感动得无以复加。

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堕入永夜。

没想到, 他曾经亲手埋下的一颗纯真的种子,又送了他一簇希望的火苗。

从前他只是惜才,把盛奕当做一个很有天赋的学生来认真教导。

虽然他没有资格再成为谁的父亲,但从今以后,他决定用自己仅剩的真情来对待这个孩子。

把自己还存有价值的一切,都留给这个令他重新看见生存意义的学生。

商量好出发时间,图辛莱看了眼窗外,虚弱地对盛奕说:“让他进来吧,我有话想对他说。”

盛奕把荣裕叫进来,和程文歌一起去外面等,关门前对荣裕感激地笑了笑。

荣裕坐到图辛莱对面的沙发上,图辛莱看着他说:“对不起,要把这个孩子从你身边借走一段时间。”

荣裕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本可以从容应对除了盛奕以外的所有人。

说一些维持表面平和的客套话,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荣裕垂着眼睫,温柔地抚摸跳上膝盖讨好的缅因猫。

他说不出“没关系”。

图辛莱看着庭院里的盛奕,缓声说:“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自私,现在的我很需要一个这样的孩子,陪伴我想通一些事。”

“作为回报,我会照顾好他,倾尽我的所能,在这半年里让他的才华被世界看见。”图辛莱看向荣裕,认真说,“我向你保证,等他再次回到你身边,他会是令世人惊叹的画坛新星。”

荣裕缓缓眨眼。

图辛莱毫不怀疑地勾起唇:“第一次看见小奕,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超越我,超越时代。这是谁也无法阻挡的,他的宿命。”

荣裕沉默着垂下视线。

他早就知道了。

有些人的天赋和才华,是不需要专业素养也能一眼窥见的。

荣裕很早就知道,盛奕就是这样的天才。

“我不能保证这个宿命带给他最终的结果是好是坏。”图辛莱已经可以预见,“因为他是天生的艺术家,他与众不同的三观,注定了他和整个世界的矛盾。甚至在取得世人所谓的‘成功’后,名利和地位,会成为他最大的劫难。”

“艺术,本就是艺术家和世界之间的矛盾。”

“他将用一生的时间和自己抗争,不断自我怀疑,自我摧毁,来保持灵魂的纯粹。”

“但又有什么关系?”图辛莱的眼里亮起一些暗藏疯狂的光,“艺术永远不会背叛他。即使永远孤独,被最亲密的人背叛,这些痛苦终将成就他。”

“不。”

荣裕的手在猫耳上停顿,突然抬眼说,“他不会孤独,也不会被最亲密的人背叛。”

“我会永远陪伴他。”

图辛莱怔了下,目光变得和蔼,笑了笑:“希望你能守住你的承诺。”

荣裕沉静说:“我会的。”

最终定下三天后出发。

荣裕三天没有去医院,留出时间帮盛奕准备行李。

“那边什么都有,没什么要带的。”

盛奕懒洋洋抱着Ares坐在床上,看着荣裕在地上帮他收拾行李箱。

所有常穿衣物都用最节省空间的方式,按照颜色和薄厚整整齐齐装进行李箱。

充满了处女座的风格。

还有一些行李已经提前寄过去了,都是荣裕按照他的生活习惯,给他准备的一些必备物品。

看着行李箱想了想,荣裕又往行李箱里装了一些常备的药。

“在那边不要一个人出门,出去一定要带手机。”荣裕把行李箱合上,不放心地嘱咐:“语言不通可以用翻译软件,遇到问题找警察。”

“不用担心我,老师的日语很好。”盛奕不舍地亲了亲Ares的狗脸,“宝贝儿,跟爸爸好好的,不要吵架。”

荣裕看了他一眼,看起来还是很不放心。

“有空,我会去看你。”荣裕低声说。

“下个月回来考试就能见到了。”盛奕笑着说,“别搞得这么伤感。”

想到什么,盛奕把Ares关在门外,急匆匆拽着荣裕上.床,“再过十个小时就走了,快抓紧时间干点正事。”

荣裕这次没有拒绝,配合着被盛奕推倒。

盛奕坐在荣裕腰上解睡衣扣子。

荣裕怔怔看着盛奕,抬起手摸他的脸。

虽然荣裕面上看起来很正常,但盛奕还是从他今天格外的细致温柔里,感受到了浓浓的“多愁善感”气息。

被这伤感的氛围搞得进行不下去,盛奕好笑地看着上方的人:“荣裕,我信了你是双鱼座。”

“?”荣裕微挑起眉。

盛奕还是喜欢刺.激的小裕老师,捧住荣裕的脸咬了一下他的下唇,认真说:“宝贝儿,我现在需要你上升。”

虽然这方面涉及了荣裕的知识盲区,但荣裕还是领悟了。

荣裕的眸光沉冷下来,把盛奕翻过去,用力扣着肩膀摁在床头。

盛奕的脸深深埋在枕头里,快乐得窒息。

几个小时后,盛奕被小裕老师支配得瑟瑟发抖,流着生理性的眼泪崩溃地往床边爬,“不行,我一会儿还要坐飞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