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王府信物

侍卫快速转过了头,继续为云安引路,仿佛适才的一切都只是云安眼花了。

云安看着那人的背影皱了皱眉,心道:这人的话明显别有所指,自己初到燕国的时候的确有过一段“放浪形骸”的经历,但那些事情基本都是在洛城发生的,远在京城的一名侍卫是如何得知的?

还是说……自己可不可以理解为,这个侍卫的主人,或者侍卫的朋友提过自己的事情?

云安将思绪压在心中,却已经悄悄打开了隐藏在眼球中的超清摄像头,有了它的帮助云安可以无声无息地记录所有看到的事情,捕捉每一个转瞬即逝的微表情,回到客栈再慢慢琢磨。

在穿越之前,云安从未想过出生在普通家庭的自己,有一日竟会活的如此“官僚”。

不过,今日云安倒是不太担心安全问题,因为已经有了玄一道长出面,而且若是宅邸的主人真想动手,也不会无聊到大张旗鼓地将自己请到府内再动手。

随着脚步的移动,终于到了,看起来应该是个偏厅,云安并不太在乎这些。

“云公子请稍后,我去禀报一声。”

“好。”

侍卫快步上了台阶,对守在门外的家丁说了几句话,家丁进门去禀报,出来后对着云安和侍卫点了点头,云安走上前去,和侍卫一起进了客厅。

看到端坐在主位的人,云安怔了怔,心中的疑惑也随之迎刃而解。

云安将目光从那人的身上挪开,向别处看了几眼,没有看到要找的东西,略有些失望。

侍卫径直回了那人身后,不介绍也不引荐,云安一撩衣襟下摆,朝坐在主位上的那人行了跪拜礼,朗声道:“草民云安,参见宁王殿下!”

原来,这侍卫的主人并非永乐公主,而是宁王高怀,如此……刚才的那句没由头的话便有了解释。

宁王高怀,是李青山受林威所托请来的“主婚人”,为的是促成林李两家的联姻,并压下后续尚书府可能带来的隐患。

却不想文质彬彬的李元,偏偏在这件事上犯了反骨,临场抓了云安代替他入赘林府。

而当日的那场婚事之所以顺利促成,眼前的这位宁王殿下,可谓是“居功至伟”。

再加上林不彧抢取了云安的典当物献给了宁王,导致云安对这位殿下的印象很深,一眼就认出来了。

宁王高怀还是老样子,穿着一袭名贵又不失素净的长袍,高位者的气场丝毫不懂收敛地释放着。

云安的视线里,只有宁王那双绣着金丝边的筒靴,没有宁王的应允,连头都没抬。

等了足有几个呼吸,宁王才慢悠悠地说道:“起来吧。”

“谢殿下。”

云安起身,对上了宁王的眼,看到后者似笑非笑地目光,云安心头一跳,知道自己又不小心“犯了忌讳”连忙别开了眼。

“殿下恕罪,草民乞丐出身,不懂礼数,还望殿下勿怪。”

作为一个蓝星人,云安习惯了与人沟通时注视对方,而在燕国,身份卑微的一方,是不能直视身份尊贵的一方的,若是乱看,就犯了忌讳,以宁王的身份,说是冲撞也不为过。

又是长长的一阵沉默,高怀轻笑道:“总算是懂了点规矩,看来林府的家教不错。”

与云安一样,宁王高怀对云安的印象同样深刻,他虽出身皇族,却算得上是命途多舛,宁王的父亲被当今陛下猜忌,迫使高怀从小就练就了一番察言观色的本领,每次进宫都要竭尽所能地讨好皇帝,试图为家人挽回一线生机。

这也是他能带领宁王一脉在蒙受大难后,重获盛宠的本事,在高怀看来,眼前这个人同样特别,至少是值得他多看两眼的。

当初林四小姐的双十生辰宴上,高怀看到四海商贾皆为一个小女子“贺寿”,深感不喜,他觉得林府的掌权人简直愚蠢到了极点,连盛极必衰的道理都不懂,看来林府的覆灭也不过眼前了。

但云安却引起了高怀浓厚的兴趣,云安彼时只是一个卑贱的乞丐,但他却是全场唯一一个敢与他对视,且眼中看不到一丝惶恐的人。

以云安的年纪和身份,能有这份胆识和心性十分难得,之后云安又果断拒绝了入赘林府这个“金贵窝”的机会,这再次出乎了高怀的意料。

陇东林氏之富贵,燕国境内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成为林府唯一嫡女的夫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为何一个乞丐会断然拒绝?而且还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一点犹豫?高怀不禁揣摩起来……

莫非,是这个乞丐看到了和自己一样远的将来?

若是这个乞丐早就看出林府颓势,预料到了林府的结局,那便说得通了。

高怀突然觉得很有趣,有那么一刻半刻,高怀甚至觉得云安是和自己一样的聪明人。

林府这个“火坑”在金山银山的粉饰下变得流光溢彩,就连自己那个纵横官场半生的姨夫——洛城知府李青山都没看出,还打算将自家儿子送给林府,见地还不如一个乞丐。

高怀顿时起了兴致,当场敲定了这场婚事,宁王彼时的心态:就像一个猎手,发现了一只毫不起眼,却异常机敏的猎物一样,他想看看这个预料结局的乞丐,置身天罗地网之下,如何自救。

……

离开洛城后,宁王也并未停止对云安的关注,他通过眼线,掌握着云安在洛城的所有动向。

那些外人看似“荒谬不堪”“小人得势”的种种事迹,在宁王看来,都别具深意。

高怀知道:这个乞丐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挽救林府。

……

于是,他便主动向自家姑母提议,代替她会一会这个林府赘婿,云安。

……

云安不知道宁王的心中已经走过了这么多弯弯绕,略垂着头,不卑不亢地答道:“王爷谬赞,草民愧不敢当。”

“呵,坐吧,别拘谨。我今日是替姑母出面招待你的。姑母她本想亲自召见你,但你毕竟是个外男,便由本王代劳了。”

“谢殿下。”

宁王突然严肃起来,低沉地问道:“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惊讶?莫非昨日的事情,并非巧合?”

云安心头一跳,好在和林不羡朝夕相处修炼了这些时日,多少也学到了些宠辱不惊。

宁王口中的那个“昨日的事”指的自然是收留,招待春华郡主周舒的事情。

云安面不改色,淡然答道:“草民初次进京,人生地不熟。遇到孤身下榻客栈的姑娘实在不知该如何安置,就去找了同来的玄一道长,郡主的身份,是道长猜到告知草民的。至于郡主为何雪夜下榻云来客栈,草民不知。”

四两拨千斤,云安没有接招,却也解释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