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2页)

观砚诺了一声,低着头犹豫了一阵子,才开口道:“主子,请恕观砚多言,这些年来,只有慕师姐她是真心……”

一道凌厉的威压随着目光压来,观砚霎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这些事,不是你该置喙的。”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观砚闭上了嘴,心中却暗暗叹息了一声。

他是当初温家放弃温从雪时,跟着温从雪一起到清虚宗来的。慕凌小师姐这些年是怎么对他家主子的,他最是清楚不过。他从来不觉得那个江姑娘有什么好。一个肯陪着你,扶着你度过最艰难的日子的人,不比这世间任何的一切都珍贵吗?

况且慕凌小师姐她,还为了他家主子结下了生死咒。

他不希望他家主子因为一时糊涂,弄丢对他最好的人。

“你先下去吧。”温从雪扫他一眼。

观砚只好垂首退了出去。

屋中又恢复了寂静,温从雪拿着方才小童送来的包裹,望着床沿上挂着的一条剑穗出神。

那是他大病初愈,终于可以握剑后,慕凌送给他的。以前他一直不舍得用,便一直随身收着,到了碧纱峰之后,也一直放在房中。没想到,一眨眼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就连当初崭新的黛兰穗绳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褪了颜色。

躲在暗处的希僮,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有些唏嘘,好好的一对,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若不是他一路看着温从雪走到今日的样子,他都要以为记忆中那个凡事都将慕凌放在第一位的少年,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以前的温从雪,时刻都担心着慕凌的安危,每次慕凌出任务或是去历练,他都会闭关修炼,生怕自己有什么不慎的举动会拖累慕凌。慕凌若是出事,他宁愿陪着慕凌一起死,也不愿意独活。

就连希僮也不知道温从雪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似乎温家、碧纱峰,甚至是江晚月都变得比曾经携手相伴以命相托的慕凌重要了。

“哎……”希僮暗自叹气,要是温从雪能真的与慕凌断了对他而言确实是件好事,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感叹一声,人心无常。

温从雪望着褪色的剑穗,抬手将剑穗收入掌中,细细摩挲。

他不是不知道,他与慕凌之间有些东西已经变了,但他相信他还是可以挽回一切的。等他真正将温家掌握在自己的手掌之中,等他不需要再受制于任何人的时候,他就可以让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

他握紧手中的剑穗,目光却落在自己小指上的那条红丝上。

有生死咒在,他和阿凌的关系,就永远都不可能断得了。

心中突然像是被安慰了一般,温从雪将剑穗收入储物柜中,终于打开了小童送来的包裹。

只见包裹中放着一张一次性的传音符和一本书,随着包裹被打开,传音符上的禁制解除,晏无挑衅的声音便从里面传来:“姓温的,你放心,师姐在我们翠竹峰过得非常好。考虑到你现在已经是个被我师姐丢掉的可怜的弃夫,我就发发善心送你一本好书,希望你早日有所领悟,也许这辈子还有机会脱离畜生道,重新做人。”

一次性传音符传完声音后便自动消失,露出了下面书籍封皮上的大字:《男德守则》

“晏无!”温从雪被气得气血上涌,喉中立刻吐出一口鲜血。他捏紧拳头,毫不犹豫地将这本蓝皮手册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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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怎么样?”

随着那本《男德守则》被温从雪毁去,玄光镜中的画面也一同消失了。

晏无蹲着身子趴在慕凌的靠椅边,一脸关切的问慕凌道:“这个戒指有效果吗?”

慕凌看了看自己小指上的古朴的铜戒,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虽然依旧有些发闷,但显然没有玄光镜中温从雪被气到吐血那么严重。

“确实有些作用。”慕凌道。

“那就好。”晏无说着,忽然又抿了抿嘴,似乎是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只要对师姐有用,是姓谢的那个小子送的我也忍了。”

慕凌手指上的戒指是谢羽深派人送来的。谢羽深是三大世家之一的谢家的宗孙,虽拜在万剑宗门下,却是凌霄子的师妹之子,所以年幼时常来淬吾峰,二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早在慕凌闭关之前,谢羽深就传讯给她,说找到了一件能抑制生死咒的法器的下落,要替她寻了来。没想到他还真将这件东西给慕凌寻来了。

这东西来的还真是时候。

慕凌想了想,唤来了翠竹峰的道童,让他替自己给谢羽深送去了十坛她自己酿的仙人醉作为谢礼。

而方才给温从雪送《男德守则》的点子,正是晏无想出来试验戒指的效果的。

就是慕凌也不知道,晏无一个小姑娘身上,怎么会随身带着《男德守则》这种东西的。

所谓的《男德守则》是修真丨界以太阴为信仰的一个修真小国民间所流传的教条守则。此国崇尚太阴之力,那儿出身的女子的修炼资质一般都要高于男子,而且掌管国家的掌权者也都是女子。

“但是……”晏无突然伸出细长的手指,像小猫爪似的在慕凌手腕上的银丝碎星镯上挠了一下,“师姐也要答应我,以后要一直带着我送你的镯子。”

小姑娘怎么还和谢羽深较上劲了?

慕凌不是太明白晏无的心思,但也架不住“她”牵着衣袖撒娇,便只好应了一声“好”,然后又加了一句“作为谢礼,你想要什么?”

“等师姐好了,我想让师姐给我做一碗阳春面。”晏无的头靠在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的手指慢悠悠地在慕凌的袖边画着圈,轻轻地说道,“就这样就好。”

慕凌看着“她”的动作,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面上闪过一丝哀伤,目光却柔和了下来,她抬起手,摸了摸晏无的额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