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上京城(第4/6页)

这事要从李镜的生辰说起,今年是李镜的及笄之年,秦凤仪早憋着心气给李镜准备了及笄礼。李钊自然也不会忘了妹妹的生辰礼。要知道,及笄之年,最重要的一样礼物就是簪子,女子簪笄以示成年。于是,这二人的及笄礼,虽略有不同,但在种类上是一样的,都是长簪。

秦凤仪一向暴发,准备的便是赤金凤鸟嵌宝长簪,华丽非常。而李钊准备的是沉香木雕琢而成的长簪,而且为了妹妹十五岁的生辰礼,这簪子是李钊自己雕的,可见其用心。

秦凤仪想着,自己是不会打金首饰,要是自己会打,肯定亲自为阿镜妹妹打一支长簪的。不过,他的簪,阿镜妹妹一定要戴的。

怀有同样想法的就是李镜一母同胞的兄长李钊了。李钊自然是想妹妹生辰的正日子戴自己送的簪子。

就为这事,侍女都替李镜发愁。李镜道:“愁什么,都戴。”然后,李镜把两支簪子都插头上了。沉香簪在上,赤金簪在下。好在,簪子这类饰物小巧,并不占地方,李镜又会收拾打扮,瞧着也挺不错。

只是,秦凤仪这小心眼儿的,他见李镜出来,便凑过去,笑道:“妹妹这簪子,有些偏了。”然后,打着过去帮人家正簪的名号,硬把俩簪子换了位置。李钊瞧着秦凤仪强忍嘚瑟的嘴脸,气得恨不能给他两脚。

秦凤仪可不管这个,他就在李镜身边献殷勤,完全无视大舅兄!

李钊则是个顾全大局的性子,自我安慰,妹妹的大好日子,我跟这么个二百五较什么劲啊!

待过了李镜的生辰礼,大船继续北上,不过半月便到了京郊码头。此际,望着码头上一眼望不到头的船只,秦凤仪当真开了眼界,赞道:“果然比我们扬州城的码头大得多。”

他这话,当真叫人好笑。

当下便有听到的人要说土包子了,结果,转头看到秦凤仪一身藕荷纱袍,头戴金冠,脚踩皂靴,此时刚上岸,河风拂过一角纱袍,秦凤仪微微侧首与李镜说着话,俊美出尘的小半张脸带着特有的细致与耐心。莫要说旁的人,便是景川侯府来接大公子大姑娘的管事婆子们,一向自诩京城侯府家仆,眼界开阔非常人能比,更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不同。但此刻见到秦凤仪之风姿相貌,亦皆是清一色地看呆了去。

这一起子没出息的!

陈忠陈管事暗啐这些人没见识,竟看一盐商子弟看傻了。他此时特想揭露秦凤仪的身份,这就是那胆大妄为,意图以癞蛤蟆之身来吃咱家大姑娘这块天鹅肉的胆大包天的小子啊!但因脖子尚歪,不敢轻动,而且,只要脖子一疼,陈管事便记起当初在扬州街头被群殴之事来,教训太过惨烈,此时记性尚在,只得憋闷闭嘴。

秦凤仪初一亮相,便是有几个存心想给“某不知天高地厚的猖獗盐商子弟”一个下马威的下人,此刻也都没了那等浅陋心思。一则是,秦凤仪这相貌,哪似人间所有,谁又敢轻去唐突了如此仙人。二则是,秦凤仪除了侍女、小厮、婆子外,还带了二十个身强体壮的大汉侍卫。三则是,陈忠陈管事除了脸上的伤,现下走路带一瘸一拐地不利落,纵不知陈管事这一脸一身的伤自哪里来,这些个下人,都眼明心灵,只看秦凤仪的相貌排场,就知这不是个好惹的。当下礼数周全地请了大姑娘上车,大公子上马,至于秦公子,好吧,他们没准备接秦公子的车马,但秦公子是自己带了马来的,他家里租的是大船,照夜玉狮子跟着一道上了船。至于女眷,码头多的是车马,租用几辆上好的,给丫鬟、婆子坐,余者小厮、侍卫步行便是。

秦凤仪路上早想好了,他准备先安顿在淮商会馆,再寻个妥当地界儿住下,然后,再去拜会老丈人。

秦凤仪命女眷们由一半侍卫护送,先去会馆安置,自己则带着小厮和另一半的侍卫一路送了李家兄妹回家。与李家同行还有个好处,进城不必排队,李家自有腰牌,因是侯府,走的是贵胄官员专用的永宁门。

一路进了永宁门,便是京城的正街,平安大街,秦凤仪眼都看直了,扬州城最宽的路不过六车并行,可在京城,这平安大街上,宽至八车并行,更不必提这街上车马拥簇,行人不绝,街两旁更有店铺无数,较扬州之繁华更胜三分不说,难得的是这一份高楼宽街的天子气派,别处再没有的。

秦凤仪一路走一路看,颇觉京城风情不俗,殊不知,看景致的他,亦成了路人眼中惊艳的一道风景。秦凤仪一路行来,看呆了多少路人,看失了多少神魂,他自己不晓得,但神仙公子的名气,却是不胫而走。

秦凤仪一直送了李家兄妹到侯府,面对着侯府面阔三间的轩昂大门,心道:乖乖,岳家竟显赫至此!也不怪老岳父势利眼啦!更可知他媳妇对他是何等深情!

李镜揭开车窗帘看向秦凤仪,秦凤仪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李镜的车轿,此时对李镜一笑,朝她摆摆手,让她只管放心。然后,秦凤仪与李钊大大方方道:“大哥,今日天晚,不好惊扰岳父大人。待得明日,我过来给岳父大人请安!”

这话,秦凤仪说得大大方方、清清楚楚,却是听得李家下人倒吸凉气。纵秦凤仪神仙玉貌,此时,李家下人心下的想法皆是:这狂妄小子,盐商出身,竟妄想求娶咱家大姑娘!这可真是吃了狼心虎胆不成!

好吧,因着秦凤仪生得太好,大家都不忍用更恰当的癞蛤蟆来形容于他。

秦凤仪才不会理这些下人怎么想,他娶李镜,又不用征得下人们的同意。望着李家兄妹进了侯府,秦凤仪调拨马头,往淮商会馆而去。

侯府占地颇广,占了半条街。秦凤仪骑马慢行,待得出了这街,接着便是另一条宽敞道路,迎面一队人马,亦是驭马而来。只观那人身旁簇拥着数十个的小厮、侍卫,便知此人身份不凡。秦凤仪虽纨绔,但初到京城,颇知进退。这街面儿就不是寻常的街面儿,他自然驱马避让。那一队人显然也见到了秦凤仪一行,秦凤仪这一身贵公子打扮先不提,只这张美至巅峰的脸,也引得那队人一观。擦身而过时,秦凤仪看到了侍卫簇拥着的那人的模样,他不由得咦了一声,倒不是这人生得奇怪,而是太像了!与他大舅兄竟有九成相像!不过,相较于大舅兄斯文俊雅的相貌,这人更多出三分雍贵、三分威仪,便是坐在马上,也瞧得出蜂腰猿臂的好身段,相貌极是年轻,望之不过三十许人。秦凤仪不必想也猜到这定是大舅兄家的亲戚,他素无心机,当下颇感惊诧,咦了一声。

而那与李钊酷似之人,自然也见到秦凤仪的好模样。秦凤仪的相貌,凡头一遭相见之人,没有不惊叹的。便是此人,亦不例外,尤其秦凤仪那一声咦,倘咦的是个路人甲,估计此人理都不会理。但出声的是这样一位相貌极其出众的少年公子,此人勒住马,看向秦凤仪,面色温和道:“刚听公子发惊叹之语,不知是何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