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第2/3页)

“这……我无事,阿鸣姐姐不必担忧。”

见苍柏轻声说这话,一边还要将手缩回袖中,盛鸣瑶眉头皱起,直接将糖葫芦放在凉亭木桌上的盘中,又一把拉过了苍柏的手。

也不知为何,如今分明已经入夏,可苍柏的手指却是无比冰凉。肌肤相触间,盛鸣瑶觉得自己好似是在夏日碰到了一块寒冰,舒服是舒服,只是生怕下一秒就把他融化了。

这家伙的身体,也未免太差了些。

“你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盛鸣瑶目光落在了苍柏手背上,白皙透亮到几乎泛着光的皮肤上出了青色的血管外,赫然多了几条怵目惊心的烫伤红痕。

“昨日不小心弄出来的。”

“不小心?”盛鸣瑶半点也不信,“怎么不小心能弄成这样?”

苍柏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扫出了一片阴影,无端落寞,更添上了几分苦恼。

“阿鸣姐姐不好奇,我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吗?”见盛鸣瑶执着于这个问题,苍柏直接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梧州与锦辽城相接之处出现了天洞,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解决天洞一事。”

被苍柏这么一说,盛鸣瑶暂且放下了烫伤一事,仔细扒拉着记忆中的设定与那日在茶馆听见的流言,到是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这天洞,恐怕就是幻境中,故意留下的“破绽”。

若是不愿意按照设定,规规矩矩地磨砺心境,那么这个天洞就会是最好的突破口。

盛鸣瑶又与苍柏交谈了几句,心中愈发坚定要去“天洞”附近一探究竟。

“第一次天洞便是由我父兄解决的,可惜他们……”苍柏说到这儿便住了口,神情略带惆怅,“如今便该由我担起这个责任了。”

盛鸣瑶若有所思道:“按照你之前的说法,天洞需要以人之力,闭合洞口?”

苍柏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他用吃糖葫芦剩下的竹签,在桌上画了一个圈:“这是天洞。”接着,又在圆圈处立了一条线:“我们需要从圈的两边推,直到让它两边重合,变成一条直线为止。”

“那岂不是人越多越好?”

“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才知道,天洞之所以叫天洞,正是因为它对人也有筛选,若是不符合它规则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盛鸣瑶“唔”了一声,顿时又陷入了沉思。

这个天洞也不知是何来历,自己势必要走一遭。

“我没想到,你也对这事感兴趣。”

就在盛鸣瑶沉思之时,苍柏侧过脸,对着她眨眨眼,细碎的阳光混合着空气中不知名的花香,一起落在了苍柏的脸上,为他乖巧精致的面容瞬间变得鲜活许多。

盛鸣瑶失笑,苍柏这家伙,比起现世中偶尔会出现的那些让人看不透的情感,在幻境之中的苍柏还真是分外活泼。

“给,你先擦擦手。”

再怎么活泼,这些细微的小习惯总是不会变的。盛鸣瑶知道苍柏最爱干净,尤其是自己的手,爱护非常。

就在苍柏接过了盛鸣瑶递给他的帕子时,盛鸣瑶忽而冷不丁地开口:“你说了这么多,却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手背上的红痕,究竟是怎么搞出来的?”

说了这么多话,盛鸣瑶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这件事。

苍柏微怔,他低着头,在盛鸣瑶看不见的角度再次勾起嘴角。继而手中一松,帕子飘落到了他的膝上,险些被风吹落。

见他怔忪,盛鸣瑶叹了口气,从他膝上拿走了手帕,又拉过了苍柏的手,细细替他擦拭手指。

鼻尖忽而飘来了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气,不似花香那般浓烈扑鼻,像是夏日午后一只突然出现的蝴蝶拼命挥动着翅膀,企图将自己嗅到的远方花卉的芬芳,赠予不可出远门的故人。

丝丝密密,沁入心脾。

苍柏回过神来,感受到手上不同于自己肌肤的温度,耳根不自觉地红了一片。

无论是更早的时候,还是现在,苍柏可以肯定,他从未与女子这般靠近过。

并非是无人想要亲近他,而是苍柏自己不喜旁人靠近,总觉得腻烦。

“没什么……”

苍柏垂下眼,指尖微微蜷缩,轻描淡写地掀过:“前日与松表哥起了些争执,两人都在气头上,不小心被茶水溅到了手背罢了。”

旋即,苍柏又是不好意思地一笑,干净清澈:“我之前只觉得手背在碰水时有些灼烧感。若非今日阿鸣姐姐提起,我都注意不到这件事。”

“松溅阴他脑子有病吧!”

盛鸣瑶一时没忍住,骂出了声,顾忌着苍柏还在,她勉强咽下了之后那些脏话,“我这儿也没什么好的药膏,回头让你的侍从去跑次腿。你素来爱手,若是因此而留下疤痕,反倒不值。”

苍柏总是对手格外爱护,早在两人在浮蒙之林初遇时,盛鸣瑶就发现了这事。

哪怕是知道此时自己身处幻境,盛鸣瑶也忍不住将这一切当了真。

她不愿看见亲近之人再次受伤。

在盛鸣瑶面前,苍柏半点也没有之前与松溅阴在书房时针锋相对的气势,他乖巧应下,又眼巴巴地等着盛鸣瑶将自己的手擦拭了干净。

不等盛鸣瑶将手帕收回,苍柏在她擦拭完自己的小指后,立即用小指将帕子勾住,轻声问道:“这块帕子脏了,阿鸣姐姐不如将它给我。等日后,我再将它还回来。”

连借口都与之前用的一样。

“那你可就欠我两块帕子了。”盛鸣瑶将脸侧的发丝别在耳后,忍着笑,“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给我带串糖葫芦?”

坐在她身侧的苍柏沉默了几秒,忽而问道:“阿鸣姐姐,你愿意嫁给松大公子吗?”

——你愿意吗?

苍柏是第一个对盛鸣瑶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

早在见到盛鸣瑶笑着扯过苍柏的手,为他擦拭时,站在楼上的松溅阴已经气得目眦欲裂。

自从苍柏在松府住下后,松溅阴便一直派人盯着苍柏。收到他今日出门的消息后,松溅阴又包下了街边的茶楼,立在最高处看着两人的动静,没想到会看到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理智告诉松溅阴,他此时不能出现,否则更会招致盛鸣瑶的厌恶。

可感情上,松溅阴恨不得当场用‘雷引’封住对方的经脉,再用穿骨刺将对方的眼珠挑出,耳朵割下,四肢砍断,全部扔进油锅。

还有那胆敢触碰到阿瑶身体的手,都该被一点一点研磨成粉末。

松溅阴终于明白了,何为妒火中烧。

阿瑶就该是他一个人的阿瑶,怎么能容许他人染指!

抱着这样的想法,松溅阴甫一回到府中,万事不管,只在厅中等待着归来的苍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