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炼结束(第2/5页)

盛鸣瑶怔怔地望着他,一时竟忘记了自己的初衷,直到苍柏含笑向她伸出手,无声地发出了邀请。

空中翻滚着末日般奔腾的乌云,远处的荒林更是深邃到仿佛一个不可见底的漩涡,脆弱不堪的世界像是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个人对你伸出了手。

要不要一起走?

当然。

无需繁琐的言语解释,盛鸣瑶已经明白了苍柏的意思。她上前几步,牵住了苍柏的手。

由于刚才的那场大战,少年身上同样有许多细微的伤痕,掌心处一道血痕甚至尚未愈合,还在往外冒着鲜血。

然而苍柏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在盛鸣瑶的手落在了他掌心的刹那,就紧紧握住。

冰凉的体温夹杂着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的细雨,与温热的鲜血一起流淌进了盛鸣瑶的心底,溅起了一片滚烫的涟漪。

“我们先走一步。”

盛鸣瑶的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身旁人掌心中的伤痕,惹来了对方垂首,无声浅笑。

阮绵立刻上前一步,站在了盛鸣瑶的身边:“我与你们同去。”

长孙景山也不例外,他紧跟着阮绵说道:“我也一样。”

一直沉默的许句点点头:“一起吧。”

见大部分人都要一试,剩下的几人也不好意思率先离开,咬咬牙道:“行,那便同去。”

明明只有十丈的路途,却被走出了百丈之遥。在那片泛着浅金色光芒的透明屏障前站定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天洞,无愧为“天”字,光凭屏障上的这股力量,就足以让常人惊骇颤栗。

已经有人吓得小腿肚发抖,甚至在心中默默后悔起自己做出的决定来。

也许他就不该跟着这群少爷胡闹,天洞这样的地方本就不是自己这样的小小人物,能来肆意折腾的。

就连之前一直坚定勇敢地长孙景山都呆愣在了原地,他的目光顺着金光望向了天空,头一次没有立即上前,也并未开口。

在这片落针可闻的寂静中,苍柏忽而轻笑出声,他像是看穿了旁人的恐惧,率先上前,探出一只手,触碰到了那无形的屏障后,先是微微一缩,而后立刻传入屏障,陷入了其中。

这代表,苍柏获得了天洞的认可。

盛鸣瑶紧接其后伸出了手,同样能够陷入其中。

见有人带头,回过神来的长孙景山咬牙上前,同样将手覆在了屏障上。

他也通过了。

众人依次试过,反倒是一直跃跃欲试的阮绵被天洞排斥在外,小姑娘瞬间拉长了一张脸,闷闷不乐。

最后,大家决定由不通过的两人以及自愿退出的那人一起看顾他们遗留下的马匹等行装,退出荒林等候。

几人说定后,便不再多言,各自取了一些干粮,目送这同伴远去后,跨入了屏障之中。

屏障后的世界与之前并无太大区别。

黑黝黝的荒林一片寂静,耳畔似有风声划过,又似有人透过风声在他们耳旁低语,随着一声古怪的鸟鸣声响起,更是将诡谲阴森的气氛推到了极致。

长孙景山被这景象吓得寒毛倒立,不自觉地缩着肩膀,小声嘀咕:“这地方怎么和闹鬼似的……”

“小心!”许句眼疾手快地提住了长孙景山的领子,堪堪避过了横在他面前的那道沟渠。

沟渠约有一米宽,看着不大,恐怖之处是其中咕咚咕咚地沸腾着灰暗的粘稠液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越是靠近天洞,越容易出现这些东西。”许句皱眉,目光在掠过苍柏时,不自觉地夹杂了一丝担忧,“大家一定要小心为上。”

盛鸣瑶不自觉地攥紧了苍柏地手腕,在对上了他安抚的笑意时,眉头仍未舒展:“你跟紧我。”

“好。”

细碎的雨滴落在了苍柏的额前,又顺着鼻梁滑落,为这个分外成熟的少年带来了几分孩童似的顽皮。

一行人一路往光芒处走去,越是向前,雨声越小。

风声渐息,唯有鸟鸣声仍是不时地响起。

“这鸟鸣声似乎有些规律?”

许句瞥了提出这个疑问的盛鸣瑶一眼,目露赞许,言简意赅道:“从我们进入荒林后,鸟鸣声响起了三次。”

苍柏微微颔首:“我估计了一下时间,大约是隔了一个时辰会响起……”

“小心!”

一个鬼魅般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苍柏身后,它的脸长得像是人类,面上也带着类似人类的笑意。

可除去面部之外,它的身体有八只长如修竹的附肢,顶端如刀尖般锋利,在昏沉难辨的天色下,泛着冷冷寒光,

——是笑面蜘蛛。

盛鸣瑶一剑砍落了突然出现在了苍柏身后的那只蜘蛛的头颅,那青灰色的头颅落地之时,仍在发出‘桀桀’小声,在空荡荡的树林中,诡异又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谁能想到,在避开了路上所遇见的毒果、巨型鼠后,竟然又遇上了一群如成人大小的人,被誉为“毒物之王”的笑面蜘蛛!

万幸,敢于前来荒林之中,大家的伸手都很不错。加之幻境大约是有意调节了难度,因此哪怕所有人都并无灵力,倒也没被笑面蜘蛛伤到。

这若放在现世中,没有金丹之上的修士,想要轻易击杀成群的笑面蜘蛛,无异于天方夜谭。

盛鸣瑶借力旋身避开身后蜘蛛的攻击,反手刺去一剑,干脆利落地砍下了那个妖物的头颅。

别的不说,苍柏送她的这把剑,用着还真是十分顺手。

几人合力,居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将这群笑面蜘蛛杀退。饶是盛鸣瑶做足了心理准备,此时也不免雀跃,更遑论长孙景山等人了。

“我们居然成功了?!”

长孙景山激动地开口,他挥舞着自己的三叉戟,就差原地跳上一支舞了。

许句不忍直视地别开脸,泼冷水道:“这还没到天洞,你别高兴的太早。”

说完后,他也不看长孙景山的脸色,抬脚就走,走了几步后又停下:“还不跟上?”

盛鸣瑶知道许句没有恶意,他生性耿直。不过万一长孙景山误会了许句,少爷脾气上身,闹了起来,难免会让这支临时小队还没找到天洞就分崩离析。

谁料,长孙景山看起来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模样,身上到是半点不见大少爷的娇气。

在被许句这般泼了冷水后,长孙景山沉思了几秒后,一合掌,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许兄说的对,谁知道之后还会遇见什么妖魔鬼怪,确实不能松懈。”

“——啊,许兄等等我!”

一路上气氛融洽,可越往前走,所受到的阻力越大。

脚下的泥土软绵绵的,没有实质,活像是踏在云端。这般感受不仅不让人身体疲惫,连带着精神都不自觉地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