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事业(第2/3页)

一起挨过骂,一起罚过跪,一起饿过肚子,一起被沈明心当成出气筒揍,两人互相扶持,彼此鼓励,十几年一路过来,这么铁的关系,就算没有生出不该有的情愫,也是能为彼此付出生命的铁兄弟。

要时砚说,两人之所以能有往后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那是打小就奠定了基础的,好在两人心性坚定,要不然面对沈明心这么一个神经病,怕是早就心理崩溃了。

温时临面对这种情况驾轻就熟,看母亲骂的差不多了,适时的开口打断:“妈,时间差不多了,您再不出去,怕是会有人找过来……”

沈明心一噎,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回去收拾你们,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的东西。”

转身带上一副温柔娴静的笑容,款款走向人群,继续社交活动。变脸比翻书还快,就是沈明心这些年的唯一修养。

温时临和温云对视一眼,眼里全都是了然,默契十足。

有些话温云不好说,毕竟是温时临的亲妈,她也不能直接告诉温时临:这几年家里没了你这个出气筒,你妈的脾气越发古怪,加上有你那个爱多管闲事的外公撑腰,她是连自个儿的公公婆婆都不放在眼里。

家里爷爷奶奶为了避免看见你妈就来气的情况,已经搬去别苑修养,老宅近两年就住着她一个人,往后,大概还要加上时临,毕竟别苑那边看起来并没有让时临住过去的意思。

这在整个圈子里已经是个笑话。

但温云不说,温时临也会看啊,这次回来,他明显感觉到,有些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甚至有人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走,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此种情况下,温时临心里第一次产生了离开温家,自己出去单干的念头。

另一头时砚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宴会结束后,他开始和闻父商议:“我在国外学了三年,自认学到了一些东西,想在海城开一家诊所,学以致用。”

闻父大手一挥道:“阿砚想干一番事业,索性直接建一座医院好了,开诊所,着实不像咱们闻家的风格,太小气,到时候阿砚你就是院长,手底下有个医院,也算是有正经事业,将来接手家业,也能更名正言顺。

这个想法不错。”

闻母也道:“东城那边刚好有一块地,地方很合适,旁边还有几间没拆的老房子,想要重新盖大概需要些时间,但可以先在老房子挂牌,等医院建成,直接搬过去,两边儿都不耽搁。”

时砚心说:要是你们知道一年后,海城这片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的地界,将会成为炮火连天,民不聊生的人间地狱,被侵略者占领,就不会这么想了。

于是时砚道:“我想先开间诊所试试手,不用如此大动干戈,建医院的事让我再想想,毕竟是我第一次正经做事,想由我一手操办,刚好我也想看看自己的能力,将来能不能撑起一间医院。”

闻父很欣慰,点头道:“好小子,不愧是我闻道远的种!爸就看看你小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闻母不放心道:“若是有需要,随时和家里开口,都是一家人,这个家迟早要传到你手里,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时砚的小诊所低调的开起来,地址选在一个并不繁华的街道,位置有些偏,处在海城文明与混乱,贫穷与富贵的交界处。

街道左边是海城有名的贫民聚集地,三教九流的人混迹其中,一个小小的院子挤着好几家外来户,共用一间厨房,每天都为了谁家偷偷多用了一勺水吵的面红耳赤,街道上全是两边住户泼出来的生活用水,尤其下雨的时候,泥泞不堪,人走在其中,就像摸着石头过河的毛驴,十分狼狈。

右边放眼望去,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坐在黄包车上的夫人老爷们,一个个衣着光鲜,举止得体,出入各大舞厅,银行,面包店,鲜花店,百货商场,身边有人拎包伺候,嘴里讨论的是谁家即将举行的宴会,明日约了哪家太太喝下午茶。

时砚将地址选在这里,闻父十分不解:“这两年,外面的世道不太平,巡捕房近来从十里铺抓出来好几个闹、革、命的,可见咱们海城也不完全安全。

咱们家这样的身份,谁都想从身上扯下一块肉,你那诊所立在那里,就是一块明晃晃的靶子。”

闻父这般说,只是为了给儿子一个警醒,让他知道外面的形势,免得大意着了别人的道,其实心里十分有数,在海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人敢胆大包天,轻易动他闻道远的儿子。

时砚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与闻父说了另一件事:“时临表哥也是正经学过医的,我想邀请他来帮我,若是合作顺利,日后我们也能互相成为帮手,不失为一件美事。”

本来时砚是想尽量避开与温时临的接触,免得将来尴尬,但那次见面,他事后越想越觉得温时临身上的气息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时砚的天人感应十分灵敏,总觉得这件事对他十分重要,因此也不迟疑,将人想办法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搞清楚才行。

闻父有些沉默:“那个孩子啊,可惜了。”

闻父看来,时砚是想拉一把温时临,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你想要帮手,自家的堂兄弟姐妹二十几人,还不是随你挑,哪儿用得着这般麻烦?毕竟是明面上的温家独子,就怕好心办坏事,你小姨和你外祖父啊……”

要不是有看在妻子的面子上,闻道远是十分不想和岳父还有沈明心那边来往的,那对父女的关系,闻家人心知肚明,但为了妻子的感受考虑,闻道远一直没告诉她真相,以后也没打算让妻子知道,省的恶心自己。

但看不上的态度,一直都表现的十分明显。

一般情况下,闻道远表示了明确的反对态度,时砚就该知道分寸,及时打住话头,但这次时砚意外的坚持:“爸,说到底,时临表哥姓温不姓沈,温家只是不想和护女心切快要疯魔的外祖父正面对上,又不是真的怕了沈家。

只要表哥坚持,沈家也无可奈何。

再说,我只是开一个小诊所,没必要让堂兄弟姐妹们放下手头的事情,陪我胡闹,耽搁大家时间,他们又不是这一行的,去了能干什么?帮我跑腿吗?”

这还真是个问题,诺大的闻家,从政从商的不少,但学医的,时砚还是第一个,要不是这几年西医兴起,在洋人中很是吃香,闻家也不会让自家大少爷跑去国外学医。

要知道,本土郎中的地位,那是一点儿都不高,说出大天了还是伺候人的活儿。能同意时砚学医的请求,还是无奈之举。

闻道远不是被时砚说服的,而是时砚第一次这般坚持的想要做一件事,不忍心拒绝,勉强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