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薄命相(第2/4页)

“啪——”地一声,沈渝还未反应过来,陆谌便蓦地转回了身子,亦扬手打了她一个巴掌。

沈渝难以置信地用手捂住了火辣辣的面颊时,却见陆谌的眉间也难能闪过了一丝阴鸷之色。

他的声音也浸了些戾气,语带威胁地道:“你哪来的资格这么说她?沈沅她不是你说的这种人,再者你是她庶出的妹妹,身为庶妹不敬嫡姐,这事若要传出去,二姑娘只怕会落得个不敬尊长的名声。”

“你……”

沈渝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狠狠地打了个巴掌。

打她的这个人,竟然还是陆谌。

她虽然是个庶女,可父亲最是疼爱她,嫡母也丝毫都不敢苛待她,沈渝一直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沈渝捂着被陆谌打了的那半张脸,眼泪亦登时夺眶而出。

看着陆谌远去的冷漠背影,沈渝的眸色也逐渐转寒。

他不用给她任何的回复,却足以通过种种的行为表明,她猜的并没有错。

陆谌不肯娶她的缘由,就是因为沈沅。

都是因为沈沅。

是她抢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也毁掉了她和唐小娘苦心经营多年,才换回来的这段好姻缘。

沈渝的丫鬟见自家的小姐落泪,不免关切道:“小姐,我们回去吧…等回侯府后,同老爷说说这事,让他再给您择一桩好婚事。我们小姐生得貌美,康平伯也不一定就是您的良配,往后您还会有更好的夫婿的。”

沈渝却没将丫鬟的安慰听进耳里半字。

现下她满脑子想得都是,要让沈沅这个鸠占鹊巢的心机女人,付出她应有的代价。

——

年节将至,公府却传出了一桩人命官司。

陆之昀还在京师时,沈沅和胡管事不仅一同督造了萦着亭榭的石矶和驳岸,剩下的那些建州鹆石也不想随意地丢弃在库房里,便让来府的叠石大匠又在梧竹幽居处堆叠了个形态峭拔的小型假山。

原本在冬日这时令,园子里也不会有什么下人走动,谁料那假山的一处竟是掉了块棱角锋利的建州石,还因此砸死了个路过的丫鬟。

陆之昀纵然不在京城,但凭借镇国公府的势力,一桩人命官司也不必去惊动应天府的官员。

再说,但凡是京中人员众多的豪门世家,每年都会传出个几桩的人命官司,只是各个世家都会有意压制这些流言,以免会落得个一句家风不正的不好传闻。

是发的当日,陆老太太便将沈沅唤到了云蔚轩处。

寇氏并不在此,陆老太太头戴着福禄抹额,神情也显露了几分严肃,对沈沅道:“老五家的,你身子渐重,原本我也是不想折腾你来一趟的。但那丫鬟的死,与你和胡管事的失职脱不开干系。你是主,胡管事是仆。他的年岁也大了,我也只罚了他半年的月俸。唉,这事原也怨不得你,只是民间有句老话说的也颇有几分道理,所谓女子一孕,会傻三年。你虽然比寻常女子聪颖些,但在有孕时也难免会犯起糊涂来。这中馈之权,还是先让您三嫂帮你管着吧。等你将孩子生下来后,你三嫂自会再将它还给你。”

听罢陆老太太的这一席话,沈沅柔美的双眸也显露了些许的沉重。

这丫鬟的死,真的同她失职有关吗?

沈沅并没有这么看,扬州的盐商也喜欢造园,从前她也是帮病中的罗氏督造过园子的,知道刚刚叠好的假山不甚牢固,还会让下人特意离远些,等过段时日稳固了,才许靠近。

可那梧竹幽居的假山,都快被葺了两个月了,只要没有人刻意地拿顽石敲它,它便是异常的牢固的。

怎的就突然落了块石头,还正好就砸在了一个丫鬟的头上?

见沈沅欲言又止,陆老太太的声音沉了几分,又问:“你对我的安排不满?”

沈沅温顺地摇了摇首,还是据理力争地道:“祖母,孙媳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想派些人手去查一查。”

陆老太太瞥了眼沈沅高高隆起的肚子,没好气地回道:“你现在的月份也快七个月了,也该好好待在院子里静心养胎了。这事出了后,我也没任何怪你的意思,你也不用拿旁的理由再撇清自己的责任了。至于中馈之权的事,你三嫂肯定会还给你,就算她不还你,你家官人也能为你做主,你怕什么?”

沈沅颦了下眉目,陆老太太都拿话这么噎她了,她也不好再反驳或是再为自己辩护了。

等回了院子后,沈沅也想按照陆老太太的嘱咐,先去安心养胎。

至于中馈之权的事,就先让寇氏再把上几个月,陆老太太的那席话说的也没错,反正陆之昀回来后,寇氏碍于他的威严,无论如何也会还回来。

可事情,却远没沈沅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等那丫鬟被下葬后不久,便有自称是她家人的一个老妪跑到公府外大哭大闹了一场,嘴里还一直嚷着,说镇国公府的主母沈氏草芥人命,迫害了她的女儿。

沈沅听见消息后,便觉出了事情的蹊跷之处。

按说凭借陆之昀在朝中的地位,是不会有人敢到镇国公府闹事的,那老妪敢这么做,定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指使的。

且她指责辱骂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是冲着她沈沅来的。

幸而陆之旸那日恰好带着官兵们在公府附近逡巡,这才及时阻止了事态的恶化。

可路过的百姓们还是听见了那老妪说的每一句话,亦都认为公府主母沈氏恃宠生骄,动辄就责打下人,有个可怜的丫鬟还因此死在了她的手里。

到最后,有关沈沅的谣言传的也是愈发离谱了。

苛待寡嫂、不敬嫡母、欺辱姐妹、刻薄善妒……

任何同妇德相背而驰的批评和指责,仅在一夕之间,便在坊间传开了。

沈沅得知这一切后,还算镇静,每日照常地吃饭、睡觉,倒像是没受任何影响的模样。

可碧梧却实在是看不过眼了。

近来京中的各个世家也办了几场寿宴,或是满月宴,先前纵是知道沈沅有了身孕,不一定能亲自到场去参宴,却还是都会递请贴到公府上,以表对沈沅这个首辅夫人的尊重。

这般,沈沅也可提前备好礼物,就算人不去参宴,也可将心意传达。

可自打那个老妪在府门外闹了一场后,先前紧赶着巴结沈沅的那几个世家夫人,都没有递帖子。

原本沈沅就不是京师本土出生的人,还是从扬州府来的,这样的身份,在喜欢抱团的京城贵妇圈子里,是不太受待见的。

这些谣言一出,碧梧也明显觉出,那些夫人便开始有意地排挤沈沅了。

——

祈朝的军队班师回京后,已是两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