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孤记得答应过你的事。(第2/3页)

他的手以往总是炽热的,现在却被雨水打得冰凉,他的手又冷又湿,这让李桑桑觉得,他现在有些狼狈。

李桑桑以为高桓要对她说什么,于是顺从地被他拉了过去。

而高桓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他的吻同样是又冷又湿的,李桑桑感觉到手中的伞掉了下去,高桓根本没有理会。

李桑桑想,他把自己都搞成那样的狼狈样子,哪里来得及理会她的伞。

她有些懊恼衣裳湿了。

李桑桑想了许多不着边际的事,高桓却什么都没有想。

他只是将她抵在树上,细细地吻着她。

许久,高桓放开了她。

他说:“孤记得答应过你的事。”

李桑桑愕然。

高桓没有打算解释,他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解开,抖开,披在李桑桑的身上。

李桑桑太过娇小,这一裹,将她裹成了一个黑团子,高桓低头,给她紧紧系好。

他抬起手指,抹去了李桑桑脸上的雨水。

李桑桑像小孩子一般,由他摆弄,她始终不解又迷惘,她看着他,眼中似蒙着一层雾。

高桓的手指顿了顿。

高桓看了她许久,然后翻身上马,没有回头,冲进了雨中。

自高桓离开长安后,李桑桑一直在思索,临走前,高桓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高桓答应过她的事……

高桓突然的离开,让徐皇后又惊又怕。

徐皇后是不愿意高桓东征高句丽的,山高水远,孤寒之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徐皇后已经失去过最爱的儿子高杨,她不能再次经受丧子之痛。

含凉殿里,雍容华贵的徐皇后满脸戚哀,依偎在天子身边。

“陛下也忒狠心,六郎才多大,就让他去了高句丽。”

皇帝毫不动容:“六郎性情急躁,娇生惯养,不见过世面,稳妥下来,如何能为储君?”

徐皇后抽抽噎噎,半晌她说道:“陛下心中,六郎到底是不如杨儿的,可六郎毕竟是妾教养大的。”

皇帝看着徐皇后,想起了早夭的高杨,眼中露出一丝哀伤。

天子走后,徐皇后重新净面,收起戚哀的神色,对宫女道:“让太子良娣过来。”

宫女面露不解,如何越过了太子妃单单要见太子之妾,她小声问道:“娘娘是要请太子妃和太子良娣进宫说话?”

徐皇后道:“本宫要见李氏。”

***

李桑桑病了。

也许是因为那天淋了雨,回来后没有好好将养。

雁娘为她煮好风寒药,正要进殿,忽见徐皇后身边的太监王保出现。

雁娘端着汤药,有些手忙脚乱,微微福了福身子。

王保没有为难她,只是说:“娘娘要见你们良娣,快收拾好随咱家去东内。”

李桑桑病还没好,才从榻上起来,她白着一张脸坐在镜台前梳妆。

屋内的掬水见了东内来人,心里有些慌,将李桑桑扶起了,飞快为她挽个抛家髻,

雁娘却说:“良娣莫急。”

李桑桑说道:“我明白,虽不知今日是何事,但匆匆而来,不是好兆头,我担心有奸人在其中挑拨,若是皇后娘娘心中存了偏见,见我松散轻佻,大约会更加不喜。”

雁娘一边替她将唇上的苍白颜色掩了,一边赞许笑了笑:“良娣高见。”

虽然说得轻松,李桑桑的担忧一点也没少。

徐皇后有什么必要要见一个小小良娣?

想来想去,她只有那日同高桓出门破了格。而徐皇后没道理对这等小事在意,除非……

有人将高桓出征高句丽一事怪在她的头上。

李桑桑跟着王保一路走到含凉殿,她垂着头一板一眼行礼完毕,端庄规矩,无处可挑剔。

可高坐之上徐皇后厉声:“大胆李氏!”

李桑桑没有犹豫,直接跪下。

徐皇后道:“你可知本宫为何要见你?”

李桑桑心头转了几转,只说道:“妾自进东宫以来,自知出身寒微,不敢行错一步,今日得知娘娘召见,私下想了一回,妾知错,不该那日随着殿下荒唐,私自出了东宫。”

徐皇后却道:“休要避重就轻,太子冒进领兵一事,有没有你在其中撺掇。”

李桑桑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说道:“娘娘,妾只是一个良娣,妾胆子小,自入东宫,东宫诸事皆问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从不敢逾越半步,不敢多说一言,更何况这家国大事?娘娘可差人询问东宫奴仆,妾没有半分虚言。”

徐皇后定定看了李桑桑一眼,看着她小脸雪白,摇摇欲坠的样子不似作伪,一个不中用的泥偶美人。

她松开拧紧的眉心。

李桑桑还没选入东宫的时候,徐皇后就认定她是个没主意的菟丝美人,现在一看,她脸上的慌乱不似作假。

徐皇后缓缓说道:“可是……本宫似乎听说,太子是为了向天子讨一个恩典,才如此冒进,究竟是什么恩典……难道不是因为你?”

李桑桑方才的惊恐都是装出来的,现在,她只感到心突突地跳,手心攥出汗,身上阵阵发冷。

但她不能露出分毫。

恩典……

她佯装不解问道:“恩典?”

徐皇后挥挥手:“罢了。”

出了含凉殿,重新看到青蓝天空,她有种重见天日之感。

回想到方才含凉殿里,徐皇后口中的,高桓所求的“恩典”。

她想到,那日寒风中,高桓说:“你想要的药,孤会想办法。”

回到东宫,李桑桑浑身的力气都似被抽走,她脱力地躺在床上,不多时,崔胭玉的侍女过来探望她。

李桑桑打起精神应付了崔胭玉的侍女,接过崔胭玉送来的东西,是一些将养的药材。

李桑桑沉默地看了片刻,说道:“收好,先不要用。”

掬水小声问道:“良娣是怕……”

李桑桑说:“太子走后,东宫里,只有太子妃时常去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消息,会不会就是……也许是我多心了……”

掬水说道:“东宫不比寻常地方,娘子自然是小心为好。”

自含凉殿出来后,李桑桑安心在床养病,倒是掬水和雁娘依旧在惴惴不安,直到过去许多天,也没见徐皇后有下文,便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只是隐隐中,有人在暗中隐藏着,窥视者,伺机而动。

开春的时候,李桑桑病好不久,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妇人自南琅琊郡而来,在承天门外敲响了登闻鼓,泣诉冤情。

这妇人说的是十几年前的一桩旧事。

当年南琅琊郡一处妓馆遭大火焚烧,依照这妇人所说,她是当年那妓馆的老鸨,因为得罪当地豪强李氏,而遭受如此祸事。

而那李氏,就是太子良娣的娘家。

李桑桑在东宫听到这个消息,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