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楚衍去找谢云冥说这事的时候,却是扑了个空。

谢云冥住的院落和楚衍只隔了一道墙,两间院落从外面来看一模一样,崭新的砖瓦和不留一丝杂草的墙根,好像是新砌好的院落,还没人入住一般干净清冷。

毕竟修仙之人也不用感受人间烟火气,屋子也不过是打坐休憩的地方。

如果方才在意识海中见到的景象都是真实的,那么谢云冥现在应该是去练剑,怕是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

索性,楚衍用手摸了摸谢云冥屋外的石阶,发现石阶上一尘不染后,他便直接坐在石阶上等谢云冥回来。

说起来,谢云冥平日练剑的地方竟然是临海的岩石陡峭之地,难怪一剑斩下去肆无忌惮,扬起的海水终究会落下。不像他院子里的那八千八百根青叶金丝竹……

正在楚衍回想谢云冥那道败家剑意的时候,一道阴影落在他身上,遮去了自屋檐散下的日光。

“呃!?师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本以为谢云冥要练很久的楚衍看到人回来后有些惊讶。

谢云冥本在凌绝峰后山练剑,却在途中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楚长生的气息。左右心里还念着昨日在石室中发生了的事情,便提前回来了。

怎知等他回来的时候,少年坐在他院落的门口,双手托腮,眼睛望天,不知是在思索什么。

谢云冥伫立在楚衍的身前,逆着日光,一双暗色的眼垂眸看着他,“什么事?”

“想找师兄问一下下山的事情。”楚衍问他:“师兄,剑宗弟子一月可以下几次山啊?”

谢云冥:“你想下几次山,就能一个月下几次。”

剑宗对亲传弟子下山次数没有约束,但出行踪迹都要先报备一声,免得有要事需要找人处理时,找不到人。

楚衍的表情一亮,“那我现在想下山去买点东西!”

“嗯,走吧。”谢云冥捏了一道法诀,佩戴在他腰间的剑已然化成了可以御剑飞行的姿态,静伫在他脚边。

“唉?师兄你也去吗?”楚衍坐在石阶上表情错愕。

“我不去?”谢云冥瞥了他一眼,微冷的嗓音带着几分楚衍辨认不清的危险意味,“你想一个人去哪里?”

楚衍看着谢云冥半沉下来的脸,求生欲苏醒后,楚衍的思绪转的飞快,解释道,“我去东锦城的拍卖会买东西。这不是以为师兄你还有事要忙嘛,我就有些意外。”

“过来。”谢云冥的语调又恢复了平日的慵懒。

“好。”楚衍应了一声,随后从石阶上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熟练的朝谢云冥走去。

少年的身影从青石阶上快步走下来,外层穿着的红色纱衣随着他的步伐翩飞,像是轻盈的蝶翅,沐浴在日光下,愈发鲜艳了起来。和他身后那青白相间的院落相比,似乎那院落也变得顺眼了起来。

谢云冥目光微动,将人带到灵剑之上,设了一道结界挡去了所有的风寒。

两人御剑飞行而去,落在凌绝峰山头的白鸾只来得及相继探头,却看不到主人的半点身影。

不到半刻钟,两人便走到了剑宗的山门口。

今日值班的,还是上次那些守门弟子,看到谢云冥带着楚衍御剑飞行而来,个个眼睛一亮。

“首座师兄和楚师弟要往哪里去?大概何日回来?”按照惯例,为首的那名守门弟子询问了一声。

“去东锦城,大概……买完东西就回来了吧……”楚衍不确定的推测着,最后为了稳妥出声询问伫立在他身后的谢云冥,“师兄,我们路上要花费多少时日啊?”

“若无意外,两三日后就能回来。”谢云冥淡淡回答。

“唉?东锦城这么远吗?”楚衍挠了挠头,他先前明明记得白鸾传信的时候,只需要半天就回来了。早知道御剑飞行路途这般遥远,应该在出门时也将一只白鸾也带上。

谢云冥的目光瞥了过来,回答,“不远,但你要去的拍卖会,明日才正式开始。”

楚衍:“……”

出门太兴奋以至于忘了最基本的东西。楚衍又问:“那我们现在过去,晚上是不是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谢云冥:“嗯,住客栈。”

“真稀奇,我以前都没有住过!”只有在电视上见过那些建筑的楚衍眼里露出期待的神采。

“……”谢云冥的话语顿了顿,想起这人病榻缠身了数十年,自幼养在楚家,的确没有什么机会出门,更不要说住客栈了。

“那等会带你去。”

楚衍点头,对于外出这事,他热忱很大,“好,那今天没有拍卖会的话,我们还能去逛一逛东锦城吧。”

“嗯。”

“……”

“……”

两人的谈话声随着谢云冥再次御剑飞行而远去,伫立在山门口的守门弟子却是神志不清的想着——

新来的小师弟和首座师兄的感情真好,两人结伴而行,简直无话不谈!

这消息也如长翅的鸟,飞快地在剑宗范围内传播开来。

*

日落西山,东锦城,东锦街。

东锦街地处东锦城的最繁华地段,贯.穿整个东锦城中心,一条大道直通东西两座城门,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能有本事开在人流量这么大的地方,不管是店铺还是客栈酒楼,皆是身后有背景的势力。

云锦客栈半靠着湖池依水而建,湖面莲花开的正芳菲,湖边的云锦客栈水榭楼台,雕花镂窗,极尽写意风雅。

不过,湖水就要占掉一大半位置,剩下的一小半建了个客栈,虽然精致好看,能容纳的客流量却很少,因此也贵得理直气壮。

“你们云锦客栈做生意的也太不讲道理了吧,一个月不到,竟然涨了两次价!!一间房竟然要一千块上等灵石!还是住半天!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大厅内,一名看到价目表承受能力降到最低的青年顿时放声吵了起来。

在大厅中喝茶吃点心聊天的人们纷纷停下动作,注意力纷纷转到他身上。毕竟能比和朋友聊天吹屁还要有趣的事情,就是凑热闹看戏了。

柜前,正在播算盘算账的掌柜头也不抬,语气温和的说道,“这位小友,我们家的价格一直都是如此。”

“一直都是?明明上个月才五百块上等灵石。”青年的怒气未退,反而如同火上浇油了一般。

掌柜在这时终于抬起了头,仿佛是要正面直视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价格一直都像你说的那样,一个月不到,涨了两次价。并非是价格一直不变动。”

“算了,我们走吧师弟,去隔壁住也是一样的。”青年身后的女子劝说道,“付师兄要明日才来,今日将就一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青年却依旧倔强,“我就不走,凭什么这家客栈定价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