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卑微偏执学霸

八九月的天气, 热浪熏的人心底发焦,哪怕已经晚上十点,高三七班的教室依然灯火通明。

窗边一头半长金发的少女撑着脑袋恹恹欲睡, 突然不知是怎么被惊醒一个激灵直起身来。

讲台上略微有点秃顶的数学老师向来很是清高 ,十分不屑于金发少女这样砸钱进来的学渣, 看见她似乎在发呆,直接一粉笔扔出去,准头不错, 一下子就敲在了她额头上。

白皙的额角瞬时红了一片, 时清薏突然刷地一下站起来,无视数学老师恼怒的眼神径直冲出了教室。

夏日闷热如蒸笼, 天际遥遥有惊雷响起,背后的老师气的大喊一声:“出去了就别回来!”

时清薏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额头隐隐作痛,咬牙切齿的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系统好脾气的再次重复:“今天是九月二十三,你没听错, 就是姜知意跳楼的日子 。”

时清薏:“……”

作为第二个世界任务, 时清薏对九月二十三这个日子, 记忆犹新,可以说是铭心刻骨。

这个世界的反派叫姜知意, 母亲曾经是个白富美, 年少的时候为了爱情跟着一个穷小子私奔,结果穷小子打架出了人命进了局子, 一判就是几十年,她的母亲一个人生下孩子,在她小的时候重病去世。

姜知意那时候还小,被像个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谁也不愿意要一个记得住事的,又是杀人犯的女儿,后来没办法被大伯一家收养了。

大伯是个酒鬼,喝醉了酒就爱耍酒疯,伯母生性懦弱不敢多言,她从小受尽欺负,幸而自己努力,好不容易考上一所好的高中,本以为是拨云见日得见光明,却没想到走上了真正的绝路。

她在这里遇见了富家子弟不良少女学渣时清薏,漂亮的少女鲜活的人生好似一团火,照亮了她灰暗无光的人生。

她不自觉的陷落,暗恋 ,收集着少女偶尔给予她的每一分温柔。

却不想一切只是一个莫大的笑话,她记录暗恋的日记本被人拿到拍照四处宣扬,她慌忙的去找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却在门外听见少女讥讽的说她恶心,不过是耍她玩玩而已。

真心为人践踏,恶意扑面而来。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时清薏是来拯救她的天使,后来才终于明白,那只是压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给了她一点虚假的温柔,又将她扔进了无间地狱。

从此,她杀人犯女儿的名头上又多了一个名号,令人恶心的同性恋,是所有人都能来踩一脚,唾弃欺负的存在。

她终于心如死灰,在高三一个暴雨倾盆的雨夜里选择了从教学楼的天台一跃而下。

时清薏刚刚跑出教室就听见雷声轰隆,细密的雨珠已经开始拍打玻璃窗。

为了方便高三来回节省时间,学校特意将高三放在了一楼,时清薏一口气爬上六楼,小腿都有点发抖,用力推了一下天台门,破旧的老铁门晃荡了一下,却纹丝未动。

“该死的。”时清薏忍不住骂人,她怎么不记得姜知意跳楼前特意锁了天台门?

“不是她锁的,”系统翻了一下世界剧情,弱弱道,“是邓斯思把她锁在了天台……”

时清薏脸色一寒,没忍住骂了句畜生,强行让系统加了一个体力值,随着骨裂一般的剧痛,铁门终于被硬生生撞开。

天台上没有任何遮掩,暴雨倾盆而下,只能隐约透过大雨看见天台栏杆边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全身都被大雨淋湿了,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失魂落魄一般的缓缓朝天台栏杆上跨。

时清薏当下就是眼皮一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冲进雨里大喊:“姜知意——”

姜知意站在滂沱大雨里,头发被雨水打湿黏在了眼睛上,挡住了视线,耳边都是滂沱的雨声和轰鸣的雷声,然而在这之中她刚刚似乎听见了有谁在叫她的名字。

可是怎么可能呢?根本,没有人会来救她。

她已经被锁了整整四个小时,从下午六点放学到晚上十点快要下晚自习,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不见了。

没有一个人关心她,在意她,发现她不见了来找她,她一个人从夕阳西下等到大雨倾盆,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救她。

应该只是听错了。

她只顿了一下,又继续木然地重新向栏杆走去。

没有人会发现她不见了,就算发现了大概也是无关紧要的,根本没有人会来的,等着邓斯思良心发现过来放了她吗?可能早就忘了还有她这个人吧?

或者等明天再被放出来,淋整整一夜的雨,会生病吧?没有钱买药,然后跟无数次一样熬着,狗都不如的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还要被指指点点,装病、没用、脏、邋遢,因为她身上甚至连买多余卷纸的钱都没有。

真的太累了,太累了,还不如跳下去一了百了来的痛快——

她慢慢松开抱着自己手臂的手,攀上老旧冰冷的栏杆,只要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吧?

“姜知意,你干什么?”

耳畔突然有一道惊怒的声音响起,气喘吁吁的少女跑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向前倒去的去势。

只差了那么一点,她就真的掉下去了。

那一下力道太大,她原本就半个身子悬在栏杆外面,一时重力不稳,直接往后倒了下来,眼看着就要脑袋砸在地上,斜侧里伸出一只手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扭曲角度硬生生把她接住了。

一脑袋砸在肩膀上,疼的时清薏差点当场去世。

预想中的头破血流没有到来,头撞在少女单薄的肩膀上,或许是错觉,她摔下来的时候那人缩了缩手臂,以免她再摔下去。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办法说出来。

少女有一头金色的半长长发搭在耳边,白嫩的耳垂上是一颗铂金的耳钉,疼了轻嘶了一声,她不用抬头都知道那是谁。

“恶心……”

“同性恋啊……”

“怎么会喜欢女生?”

“怪不得她老像一条哈趴狗一样缠着你,真恶心……”

“你有没有被她占便宜?沾一下就恶心的恨不得吐了吧?”

“……”

耳边似乎有无尽诅咒纷至沓来,无言的恐惧再次覆盖全身,手脚都在不由自主的发颤,她想爬起来的,时清薏说她恶心,自己现在这么靠近她,会不会让她更恶心?

“你、你……”

不,不是的,我没有想过恶心你。

你怎么会来这里?为什么来天台?是过来找我吗?为什么,明明觉得我恶心,还要过来救我?

她想问的,可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有眼泪簌簌而下,嗓子里像是含着火炭。

“你怎么跑这儿来,哪儿都找不到,不想活了?知不知道在下大雨——”时清薏的语气凶巴巴的,带着一点不耐烦,可还没等她凶完,肩上突然传来一阵湿热,她仿佛无意中打开了某个开关,滚烫的眼泪源源不断的打湿了她校服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