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卑微偏执学霸

在极度的恐慌之下她整个人竟然出奇的镇定下来, 她走的很快,像是一抹幽灵的影子在寂静的长街上行走,经历了一场大雨,清早的风还很冷, 吹在她单薄的身上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伯母已经出去了, 家里只剩下那个男人, 他昨晚睡的晚, 一般都是早上九点才睡醒,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她的心镇定的可怕, 在绝望中生出的勇气和戾气掩盖住了一切。

早上七点,天还没有完全亮,藏在巷子里的小诊所点着一盏昏暗的灯,医生刚刚换班,正叼着一根油条, 抬眼看见门被推开,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推开门进来,她瘦的很厉害, 眼神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绝望。

医生心里一跳, 女生已经走了进来,哑着声音问他:“我想买安眠药和……头孢。”

她的声音疲惫至极, 医生皱了皱眉,语气难得的柔和:“安眠药是处方药。”

“……我有。”

接过药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惶恐,药还没接到手里, 劈手就被人夺了下来, 东西掉在地上,姜知意的肩膀一下子僵直,整个人都绷的极紧, 甚至不敢顺着那根手臂往上看过去。

太熟悉了,几乎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时清薏顶着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一路飙车到了这里,捉了她的手就开始往外走。

金发少女走的很快,姜知意就跌跌撞撞的跟在她后面,眼泪一开始还是无声无息的,逐渐变得越来越汹涌,几乎要堵塞说话的咽喉,哽咽出声,在某一刻时清薏发现不对停了下来,回过头来。

她已经哭的满脸都是眼泪,糊了一脸,头发沾湿在脸颊上,像是一个打架落败被欺负的小可怜,任谁能相信她刚刚竟然生出了那样的决心。

她大早上被系统连环催命叫醒的时候甚至觉得是系统在驴她,可是不是,头孢和酒或者安眠药这种东西是真的能出大事的。

“你哭什么?都有这个勇气了还哭什么?”

她的语气很凶,姜知意的全身都在发抖,心理防线几乎要全线崩塌。

完了,清薏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她肯定觉得我可怕,觉得我恐怖,连她也不想要我了吗?

她的眼里瞬息万变,抬起头的时候大颗大颗的眼泪沿着削瘦到脸颊滑落,张了好几次口,却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无声落泪,几乎也站不住的瑟缩着。

那是一种绝望到极致的悲哀,整个人都灰败的看不见一点生机。

时清薏光是看着心里都难受,她想生气的,为了一个人渣何至于搭上自己的一生,可她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生怕什么是压折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只能伸出一只手去拍了拍她颤抖的脊背,姜知意感受到她的动作突然踉跄着往前了两步,试探性的伸出手来,见她没有躲才悄悄收拢手臂环抱住她的腰。

她无声的哭,眼泪打湿了她肩头衣服的位置,像一条不会流干的河。

时清薏的心终于软了下来,想起什么:“不要咬自己,咬衣服。”

她的习惯极坏,哭了为了不打扰别人让其他人听见就咬自己口腔里的肉,做了噩梦都是这样。

姜知意很听她的话,果然松开咬自己的牙齿,一边哭一边咬住了她衣服的一角,于是颤动从衣领传来,她连哭也是不惊动她人的小心,逆来顺受的模样,该是怎样的事才能让她出绝境里生出那样的勇气?

时清薏语气放软,一下一下抚过她的肩背:“到底怎么了?”

肩头的眼泪一下子更加汹涌,就好像原本的所有委屈都可以自己忍下,一但有人关心却根本藏不住,她咬着衣服的一角,很久很久,才能吐出一个字来。

“疼……”

清薏,真的好疼,好疼。

时清薏把她带回去洗干净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好皮肉,青的青紫的紫,手臂的淤青还没好全又添新伤,腿上甚至还有玻璃碴子刮破的伤痕。

她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任由她摆弄着吹头发,脑袋埋在她腰间,肩膀耸动着小声的哭。

吹风机的声音呼啦呼啦的,她好像终于可以在这巨大的声响中解放出来,一开始还是无声无息,后来渐渐出声崩溃的哭。

时清薏抱着她,眼神在她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游移,满是刺目的伤口,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

她领着姜知意上车的时候人也只是拉着她的手,不抗拒的上车,眼泪悄悄的流:“你要送我去警察局吗?”

时清薏差点气笑了,恶声恶气的吓她:“那你还跟着上来?”

姜知意靠着她吸鼻子:“你送我去,我就去。”

她看着那么乖,像一只收敛爪牙无害的猫,时清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五味杂陈。

“好了,再哭眼睛要哭瞎了,还有高考了。”她推开哭了一天的猫,她眼睛那里已经红肿成了一个小灯泡,干燥的纸都不敢凑上去,只能拿湿巾一点点沾。

姜知意又抽噎了一下:“他们让我进场打工,我不能高考了。”

时清薏的手蓦地顿住,怪不得她胆子那么小的一个人竟然会想出那种法子。

“今晚别回去了,住我家。”她眼神沉了沉,回去指不定又是怎样一顿毒打。

她蹲下身去,声音恶狠狠的,给人擦眼泪的手却很温柔:“你傻不傻,安眠药过量血液分析是能出来的,头孢加酒一检查就能出来,到时候查出来你的购买记录,你还能逃的掉吗?”

姜知意好像没反应过来,呆愣的看着她。

“为了这么些人渣赔上自己的一辈子不值得,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就能远离这些人了,到时候跟我去南方看海,你还记得吗?”

她把头靠过去,跟她的额头抵在一起,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姜知意的脸跟肿眼泡一样的红,长而翘的睫毛一直抖。

时清薏循循善诱:“你的前途不比他们重要吗?还是我没有他们重要?”

姜知意腾地一下子红了,声音弱弱的不敢看她:“你、你重要。”

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时清薏满意了:“那就别沾这些脏手的事,安安心心的准备高考,接下来的日子住在我家里,好不好?”

住在心上人的家里,这种诱惑就算没有其他任何外力姜知意都不可能拒绝得了,只能傻傻的看着她,忽然觉得天堂地狱一念之间。

时清薏在阳台上跟自己父亲打电话,男人似乎在在应酬着什么,语气有些不耐:“是钱不够了还是要开家长会?我直接打到你卡上吧,清薏爸爸忙,你要体谅一下……”

挂了电话的时清薏有一瞬疲惫,终于还是挣扎着打通了另一个电话。

姜知意靠在玻璃门上,时不时看她一眼,生怕她会丢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