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强取豪夺民国

佟霜聘的伤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膝盖破了一点皮,擦过药又包扎了一下就好。

医生是个外国佬,说话磕磕绊绊的, 给她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又对她笑:“我还以为您是受了枪伤, 吓到了,还准备了手术刀。”

所以时少爷才那么心心念念,做手术都不忘了说这件事。

佟霜聘坐在那里, 无言以对,嘴唇几度张合想问却问不出口。

“您是想问时少爷吗?”医生却很善解人意,仿佛透过她的眼睛知道她想问些什么, 对着她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来, “枪伤没有伤到要害, 不要担心。”

医生站起来同她握手:“您可以进去看看她的。”

可时家十几口子聚在一起, 又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外人去看时少爷。

她站在外头,夏夜里暴雨初歇,窗外还有露水沉沉的缀在名贵的草木上, 天已蒙蒙亮了。

大太太的贴身丫头端着一盆子的血水走出来,在外头四处张望着,找着她了就连忙过来拉她离开。

“少爷说天都亮了, 让佟小姐回去休息, 换身衣裳, 不要穿湿衣裳过夜,容易感冒。”

人家尽职尽责,生怕她照顾不好自己, 给她放了热水拿了睡衣,末了端了一碗银耳汤上楼,柔声说是少爷让做的, 想着佟小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口都没吃。

佟霜聘穿着真丝睡衣窝在床上,身上的雨水全部都清洗干净,一点一点把自己埋进松软的被窝里去,这一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混乱,她的心几度吊起来又放下去。

等到丫头把东西放下关门出去了,她才起来坐在床边舀了一勺子银耳汤入口,绵软香甜,温热的食物滑进食道里,叫她彻骨冰冷的一颗心都慢慢温热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进汤里,后来她放下碗窝回床上,那个一直陪着她的人不在,她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身边像是缺了些什么。

时大帅心疼小儿子对这件事彻查到底,查到最后发现是其他派系的人对平洲城渗透,又因为时清薏枪毙了徐洲惹了过来投奔人的记恨,两边一拍即合,遂有了这场枪战。

时大帅是个急性子,闻言当即就要过来毙了佟霜聘这个红颜祸水,公馆里没有人敢挡时大帅,佟霜聘站在楼梯上被吓的动也不敢动。

后来楼下踉踉跄跄的跑上来一个人挡在她身前,时清薏一只胳膊还吊在脖子上,整个人脸色都是惨白的。

“爹,这件事跟她无关……”

她这不来还好,来了时大帅险些没气个七窍生烟,又不敢真的推这个刚刚重伤的儿子,拿着把勃朗宁戳着时清薏的脑袋气的一把就要把她掀开。

“你就是鬼迷心窍,让开,不让信不信老子这就毙了你,好过让你被个女人迷成这样!”

时大帅力气大,一把掀过去,时清薏没办法只能用受伤的右臂去挡,这一下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立刻裂开,鲜血丝丝缕缕的渗透出来。

不知是哪个姨太太一声尖叫,高喊着小七,一群人慌慌忙忙的围过去看时清薏伤势,就连时大帅气的紫青的脸都忍不住动容。

——谁都没想到她真的见那伤处挡着了。

一片混乱里唯有时清薏把佟霜聘推进了里头卧室,再牢牢锁上了门。

佟霜聘瑟瑟发抖全程都是懵的,一直到被时清薏关了进来才感受到一丝真实,她靠在冰凉的卧室门上,脊背不停颤抖。

她知道,时清薏就在门外。

隔着一道门守着她,她突然无法自抑的蹲下身去,捂住心脏,尽力的靠着门扉,企图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

但最终时清薏还是被带了下去,重新包扎伤势,时大帅也仰天长叹,放弃了一枪毙了佟霜聘这个红颜祸水的想法。

但从那以后佟霜聘便再没见过时清薏。

她和时清薏的房间在二楼,过去几个月时清薏从来都是歇在楼上的,枪伤以后却在后面小阁楼安了家,养伤期间从来不见她,也不回来睡。

佟霜聘只敢远远看着,并不敢靠近,只是心里越来越难受。

时公馆并不限制她的自由,她哪里都能去得,时清薏养伤的这段时间里隐隐也听见过其他人议论她的话。

“佟小姐当真是铁石心肠,小少爷都为她伤成这样了,竟连去看少爷一眼也不肯。”

诸如此类,她不是不想去看,而是——

她转动着自己手上那一汪碧绿的镯子,眼看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穿着大朵芍药花的旗袍进了阁楼,日头正好,阳光倒显得刺目了。

那个女人一直没有出来,她转那支镯子转的越来越快,快到有些心烦意乱,一直到那个女人带着笑出来。

——小阁楼里总有女人进进出出。

佟霜聘不自觉的咬了咬唇角,从她的房间看过去能刚好能窥见阁楼的小花园,只是唯独从未见过那个人身影。

——就像是刻意在躲着她。

初秋的傍晚时清薏在阳台看报,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抬起头,抬眸就见那人披着那件自己常用的斗篷一步一步走过来。

大概是刚洗了头发,长发还是湿润的,沾染着一些水蒙蒙的雾气,斗篷下头是一截修长白皙的小腿。

时清薏目光闪烁了一下,把脸别过去刻意不看她,哼了一声,醋意十足:“不是说要去找你表哥吗?还过来看我做什么?”

下一刻温软的唇舌就贴了上来,向来胆子不大恪守礼节的人竟大胆主动吻了她,时清薏愣住,还没来不及说什么那件斗篷就顺着佟霜聘的动作滑落了下去。

斗篷下的人一身白如凝脂的肌肤,骨骼清晰修长,线条起伏,竟是什么都没穿,就这么过来找她了。

时清薏:“……”

她下意识的揽住佟霜聘的腰,又替她把衣裳斗篷拉了起来。

只是触碰上去就能感受到这个人在细细的发着抖,佟霜聘的声音一下子颤了起来,似是想笑,却到底没笑出来,一滴眼泪啪一下掉在了时清薏身上,沙哑着声音问她:“你是,不愿意要我了吗?”

时清薏闭上眼,转手直接扔了报纸。

她从来不是什么圣人。

都没来得及去卧室,就在书房的小榻里,秋夜里下了小雨打在芭蕉叶上,掩盖了一切暧昧缠绵的声音,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细弱的猫叫,低哑急促。

时清薏伤在肋骨的地方靠近右臂,伤还没养好不能大动,佟霜聘痴缠着她,到了情浓的时候圈住时清薏的脖颈,一边轻轻喘息,一边轻声问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恨我那时候丢下你,嫌弃我跟了你还想着回去找表哥。

“怎么会,”时清薏喟叹一声,吻过她颤抖的脊骨,含过因为瘦削突出的脊珠,在黑暗中无声抱住她,“我以为,是你想走,不愿意再过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