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强取豪夺民国

佟谷陇含笑的面上裂开几道痕迹, 又很快收敛好了。

如今的佟霜聘今非昔比,他暂时还不能得罪。

“霜聘,我这几日出去给你带了些东西, 你看看。”说着打开桌上带着的礼盒,”我听说啊是外面来的洋玩意儿, 好用的很, 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里头是他在外头淘的几瓶香水, 用丝绸包裹的漂漂亮亮的。

佟霜聘恍惚了一瞬,长睫微垂,不露声色的扫了一眼。

曾经时清薏出门,回来也总爱给她带些时兴的玩意儿, 有一回正是带了这香水, 不过虽然名贵也是几年前的款了, 而且这一套他记得一共三瓶, 这里竟还少了一瓶。

佟霜聘修长的手指拂过玻璃瓶, 淡然的把盒子合上了:“表哥还是说正事吧, 这次出去怎么样了?”

“你说的事我哪有没办妥的?”佟霜是掀开袍子坐下, 把帽子扣在桌上,露出他那个程亮的大脑门儿, 又抿了一口茶水,这才开始说话。

大多都是自己吃了多少的苦头, 路上有多么艰难, 这一路出去的多么不易云云。

佟霜聘听得不大耐烦,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才忍不住皱眉:“最近这段时日路上通畅,表哥主动请缨也没经过战区,还是去的租界……”

佟谷陇脸色变了变,不大好看的笑了一下:“这不是想叫表妹你心疼心疼我吗?”

说完又掩饰性的呷了一口茶:“对了, 母亲一直念叨着你没来家里吃顿饭,过段时间就是端午了,母亲特意叫我过来请你。”

“还说,要商量商量我们俩的婚事。”

“表哥!”佟霜聘师声音微冷,截止了这个话题 ,“我还有事。”

佟谷陇脸色不太妙,但还是站了起来说了一句:“你忙,我就先走了。”

佟霜聘身边的丫头欠了欠身:“小姐,我去送送表少爷。”

院子里总算是空无一人,佟霜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神色冰冷,没有什么情绪。

她年少的时候经历战乱,皇亲国戚都跑的干干净净,她年迈的阿玛重病无法跟着走,便拜托了人送她出去投奔表哥一家,中途出事被拐子卖进了戏园子,后来好不容易找到表哥家在平洲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又遇见了时清薏……

再后来战乱稍平,昔年受恩于她阿玛的属下过来四处寻她,即便改天换地也仍尊称她为一声格格,为了不败坏她的名声认了兄妹,病逝后更是把这偌大一个家业都给了她。

当初时清薏把她变卖以后是姑母把她的消息给她爹手下人,才让人找到她,让她免受折辱。

后来兄长病逝前操心着她跟姑母又把婚事提上了日程,她那时不想让病重之人无法闭眼不好反驳 。

佟谷陇倒是想的不错。

等着背影都消失在小径的尽头,她方才打开香水的盒子。

香味馥郁,前调是薄荷掺杂着一点甜橙,中后调是葡萄酒馥郁甜蜜的香气,带着一点令人迷醉的熏熏然。

令她无端想起时清薏曾经某个月华如水的夜里揽过她的肩膀,同她说这款香水很适合她。

她无声闭了闭眼,唯有香水瓶子在手里轻轻转动着。

——

佟霜聘的院子是府里单独的,里头种着一丛翠竹,佟谷陇靠在门边上点了一根烟,眉眼间涌出几分不耐烦。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从那丛翠竹背后走出来,正是佟霜聘身边的丫头小鹊。

闻见烟味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小姐不喜欢烟味,你还在这儿抽?”

“我愿意在哪儿抽就在哪儿抽,这偌大一个院子 ,以后不都是我的?”

他语气有点恨恨的:“一天到晚的尽给我下脸子,给她点脸面真把自己当个人了,一个跛子而已,还是给人霸占过的,脸都没了。”

“你声音可小点吧,仔细给小姐听见了。”小鹊虽然作势过来捂住他的嘴却跟投怀送抱似的,一扑过去就给人按在了怀里。

“不小心点怎么了?她不过就是个残花败柳,我还能看得上她就是她八辈子修得的福气了,就是个贱货,哼,还当自己是以前金枝玉叶的格格了,就是个公鸭嗓的跛子。”

佟谷陇骂完了心里舒畅了一点,低头在小鹊脖子上嗅了嗅,又忍不住责备:“你怎么现在就喷上了?这洋玩意儿味儿大,万一给她闻见……”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怎么现在表少爷就怕了?”小鹊推开他一点,“她老早就用这个香水了 ,满屋子都是,我跟着沾上一点又不会被发现。”

两个人抱着温存了一会儿,佟谷陇理了理领口,准备把帽子戴上,顺口问了一句:“我出去这段时间府里有没有出什么事儿?”

“旁的倒是没有,就是小姐从外头不知道哪里救回来一个人,听说身上还挨了枪子,救了好几天才救回来……”

佟谷陇眼皮跳了跳,突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什么样的军人?”

“长得可俊秀了,好看的不像个男人,就是身子单薄了一点,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小姐救回来的,可醒过来当天就给人喉咙里灌了沸水,听说差点把人烫成哑巴,当时我在外头办事,这件事小姐抓的严密我也没搞清楚,刚刚才从后院看了那人回来……”

她话还没说完佟谷陇脸色已经铁青了:“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就在后院,说是要跟着曾嫂子她们卸菜了。”

时清薏身体还没完全养好,她那一身的伤要彻底养好肯定是不容易的,但在府里不吃不喝却招人闲话,她摸不清这是不是佟霜聘有意为之,但还是愿意随她的意。

佟府一大家子几十口人,每三天进一次菜,都是从地里直接送过来的,佟家置办的地就有几十亩,是川南这片地方名副其实的大户人家。

菜足足有两板车,家里男丁不多,除了看家护院的都是女人家的,听说是因为佟老板不喜欢。

一筐子菜也就几十斤,时清薏蹲下背着站起来,用了劲儿似乎伤口裂开来,脸色陡然就白了几分。

曾嫂子怕她站不起来,在后头扶住一点担心的问:“怎么样啊?能站起来不?”

时清薏被压的说不出话来,其实倒不是多重而是走动牵扯伤口疼的不行,来来回回大概走了四五趟好歹把快把两框子菜卸完了,最后一筐子的时候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正踹在筐子上,时清薏被那股冲劲儿一踹整个人就往地上摔下去,膝盖刚好磕在青石台阶上,登时就晕开一片血渍。

菜也全打翻了,时清薏很艰难的转过身来,佟谷陇一看见那张脸就笑了。

几年前哪能想到今天啊,那时候他得对这小少爷卑躬屈膝低声下气,如今这当初富贵不可言的小少爷在后院里下苦力。

“这不能我们时小少爷吗?哟,怎么沦落到这地步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