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强取豪夺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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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霜聘抵在她耳边说话, 热气混杂着酒气喷洒,时清薏努力暂缓呼吸,佟霜聘却仍在慢慢靠近, 像是漫无目的的醉酒了笑着, 又仿佛夹杂着细针。

她清醒的时候端庄自持,喝醉了就有种犀利的锋芒,眼在月色朦胧下极深极冷。

鼻尖已经相抵了,佟霜聘轻轻在人鼻尖磨蹭了一下,貌似亲昵,一点一点压下去,呼吸交错间成功发现时清薏的呼吸乱了。

“她有我好吗?”那声音似笑非笑, 含了浓浓的威胁之意。

她们靠的这样近, 时清薏能清楚看见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雪青色绣着玉兰花的旗袍,露出的一截脖颈也许是被酒熏了透露出浅浅的粉。

“听说是大剧院的歌姬, ”佟霜聘贴近时清薏脖颈闷闷笑了一下,下一刻猝不及防一口咬下去,鲜血淋漓, 她尝到一点铁锈味,凤眼微挑。

“时少爷, 她有我这么好骗吗?”

被你骗着失了身丢了心,毁了吃饭的嗓子, 还成了个跛子。

“她的声音是不是比我好听?”

时清薏垂下眼,整个人像是红成了个桃子,手放在哪里好像都不对,想躲又躲不开,只能急促沙哑的开口:“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您、您兴许是认错人了……”

“您喝醉了——”

时清薏猝然推开她, 眼睛不自觉的闪躲着,脸却一点一点烧红,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狼狈。

佟霜聘往后踉跄着要跌倒在石子路上,时清薏又连忙过去搂住她的腰,两个人磕磕绊绊的往回走,佟霜聘歪在她臂弯里,一丝力气也没有。

一直这样走到前院前面,小鹊提着灯不知道等了多久,见了人连忙就过来了。

“怎么看见小姐也不叫人过来接,这大晚上也没有个照的,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小鹊性子急,嚷嚷着就过来接了佟霜聘,顺带横了一眼时清薏。

见她一身粗布短打衣裳,上头还灰扑扑的就没好气,“行了行了,你回去吧,小姐交给我就行。”

“我给你们提灯……”

时清薏还想再争取一下,结果被无情拒绝,小鹊挥手直赶她快走,丝毫没发觉自己身旁的佟霜聘脸色不大好看。

一直等人消失在路的尽头,转过一个弯佟霜聘就把手臂从小鹊手中抽了出来,她心思有些重的按了按眉头:“我自己走。”

小鹊身上馥郁的甜蜜花香熟悉的让她心烦。

小鹊愣了一下,不明白小姐这酒怎么醒的这么快,刚还是歪歪扭扭路都走不了,这一会儿功夫就又能走路,看着像没怎么醉的样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佟霜聘的背影格外寒凉。

佟霜聘提了灯笼回了自己屋子,躺在榻上,手搁在眼上遮住了那双冷漠的眼。

回想起她刚刚说话的样子,忍不住讥讽的笑了笑:“不记得了……”

真是好一句不记得了,这就想把我卖了的事翻篇,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况且自己走后她不是还有红颜知己吗?

大剧院的歌女,唱的好一手流行歌,时清薏果然好这一口,听厌了戏想试试其他的滋味,正好把前一个收拾干净卖了换下一个。

佟霜聘沉沉合上眼,却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曾嫂子说的话。

可怜孩子,一场高烧就把脑子烧坏了……

又忍不住嗤了一声,时清薏骗得了其他人,难道还能再骗得了她?

——

时清薏在柴房里半养伤半做事,平时也就是帮忙砍砍柴守守门,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来月,其间就看见过佟霜聘两三次。

她几乎每日都出去,却只有少许两回是从后门回来,时清薏提着灯为她引路,同走一段路,没有再说话。

有一回佟霜聘从后门回来,她刚好被曾嫂子拉去卸菜人没在,那天晚上管事的就让她卸了一夜的货,背都磨破了,全是血印子,疼的她龇牙咧嘴。

曾嫂子念念叨叨的说管事的怎么偏看你不顺眼,对其他人都宽容就对你狠,说着要她脱了衣裳给她上药。

“我被佟家捡来才保住一条命,多做点事也是应该的。”时清薏呐呐说着,拒绝了曾嫂子一片好心,偏过身子,“我自己上药就好 ,不麻烦嫂子了。”

“这孩子,”曾嫂子取笑她知道羞人,起身拍了拍衣裳,“过两天佟老板要到乡下镇子里收租子,看着你年纪也到了,正好我乡下有几个年纪正好的侄女儿给你相看相看。”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啊,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以后的日子总还要过的不是?娶个媳妇在府里多干两年,也成个家,就不比其他人差了。”

时清薏却没在意这些而是蓦地抬头:“佟老板也去吗?”

“是啊,前两年都是管事的和表少爷去的,今年不知怎么的佟老板要亲自去,所以才带的人多些,正好把你带过去,年轻力壮的好做事 。”

时清薏这才松了口气,万一佟霜聘不去她去了,佟霜聘哪天从后门回来没看见她——

她按住自己磨破的肩膀,钻心的疼。

——

佟府出门的排场不算小,在城里都坐的汽车,回乡下倒是用的马车,后面板车跟了两三辆,东西不多,预备是回来的时候带东西的。

佟霜聘坐的前面马车,掀开车帘子往后瞧了一眼。

天蓝云白,周遭景色都是雨过天晴的清新秀丽,时清薏坐在板车上垂下来两条长腿,正微微笑着跟旁边的人攀谈着什么。

看着心情很好,就是背后都薄衣裳能看见肩膀渗出来一点血迹。

她神色微冷,旁边已经多了马蹄声,佟谷陇骑着高头大马在她马车旁停下:“表妹,你在看什么呢?”

他们这些前朝遗老骑马是必学课程,只是如今城里到处都是洋车还有火车,再也不是当初他们能在城中策马引人侧目的时候了。

能有些彰显身份的东西总是让佟谷陇能心里好受些。

“没什么。”佟霜聘垂下眼,有些厌烦。

佟谷陇刚好遮住了身后时清薏的身影。

到乡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乡下河堤上早早就有人蹲在草丛里等着,看见这一连串的人连忙就回头叫人过来,一时老老实实过来了几十人。

佟家在乡下也还有一个老宅子,就在山神庙下,依山傍水,佟霜聘亲自过来让这些老人格外高兴,年轻人去稻田里捉了鱼逮了虾,又把腊肉和山货都摆出来,热热闹闹的一个晚宴就差不多了。

佟霜聘先跟几个老人在稻田边走了两遭,回来时天已黑了。

刚进门就看见一只大公鸡腾地冲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姑娘就扑,正要扑过去的时候斜侧里扔过来一把刀,一击毙命。

几滴鲜血溅在年轻人苍白的侧脸上,她却没来得及管刀,先蹲下身去问那姑娘有没有被吓到,又扶着人慢慢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