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页)

“我这种人能和谁恋爱啊,不是耽误人吗?”阮秋平大大咧咧地说,“郁桓,盐给我。”

郁桓缓缓弯了眼睛,笑着将旁边的盐递了过去。

他果然是想多了。

郁桓想。

也许,那枚戒指只是那位喻先生的遗物,阮阮作为好友才将那枚戒指留下了。

也许喻先生只是单恋阮阮。

也许,那只是枚阮阮多年前从交易林淘到的戒指,单纯是觉得好玩,才在里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阮秋平撒盐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油瓶,油滴到烤炉里,火苗瞬间就蹿了上来,吓得阮秋平一声惊呼,慌忙后退了几步。

郁桓急忙放下手中的烤串:“阮阮,烧到了吗?”

阮秋平甩了甩左手,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被火燎了一下。”

郁桓蹙紧眉,牵起阮秋平的手:“我看看。”

“真没事儿……”

“别动。”

郁桓低头一看,才发现阮秋平只是手指上几根汗毛被火苗撩没了,除此之外,并没有烧伤。

郁桓正准备把阮秋平的手放下,却又发现阮秋平左手的无名指上出现了一些浅淡的水雾。

郁桓目光锁定在那团水雾上。

……这是水系化仙的高端障眼法,并非阮秋平所能施出。

是夏芙水的障眼法。

夏芙水虽修为不及已被封神的郁桓,可好歹是已经修炼了上千年的化仙,平日里又最擅长变幻术。若不是这水系法术遇火出现了漏洞,即便是郁桓,也不一定能看得出。

郁桓手指微动,不动声色地施了个法术,阮秋平手指上那层水雾便彻底散去。

而这层法术散去之后,阮秋平的无名指上还薄薄地覆了一层拙劣的障眼法。

可这障眼法太低端,对郁桓而言形同虚设。

于是郁桓一眼便看到了阮秋平左手无名指上的东西。

这是一枚形状奇特,像是两条缠绕着的线的戒指——是和阮秋平胸前那枚戒指一模一样的设计。

这是一枚婚戒。

一枚,被两个人费尽心机地用法术遮了又遮,却怎么也不舍得摘下来的婚戒。

阮秋平脖子上那枚戒指,镌刻着阮阮的名字。

那么阮秋平手上这枚,也镌刻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吗?

郁桓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黑夜里静寂下来的声音。

郁桓抬头看向阮秋平,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此时此刻凝结成了冰。

偏偏阮秋平对此毫无察觉。

他抽出自己的手,用那只戴着戒指的左手在郁桓面前晃了晃,问道:“郁桓,你发什么呆呢?”

郁桓抓住了阮秋平的手。

阮秋平愣了一下,忽然发现郁桓握着他手的动作在不断用力,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阮秋平使劲儿抽出了自己的手,他轻甩了一下手腕,皱了皱眉,抱怨似地开口说:“郁桓……你弄疼我了。”

可郁桓一言不发。

阮秋平抬头看向郁桓,忽然发现郁桓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阮秋平正准备开口询问他怎么了,张管家便一脸喜气地迎了上来:“阮先生,我父亲来了!只是轮椅不方便来这块草坪,还要麻烦阮先生稍微移步了。”

阮秋平朝着张管家点了点头,然后摘下身上的围裙,对郁桓说:“郁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见个人。”

郁桓垂下头,似乎是点了头,又似乎是没理阮秋平。

阮秋平跟着张管家往前走的时候,又转头看了一眼。

郁桓已经又回到烧烤摊上,继续烤串了,他垂着头,看不出来表情有什么变化。

阮秋平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被握得生疼的左手,心中有些怪异。

.

老管家看见阮秋平的时候,激动得泪都快落下了。

“阮先生,好久不见。”

阮秋平坐在老管家对面,与他聊了好久。

老管家说,郁桓的骨灰虽被阮秋平带走了,可郁桓一生资助了许多残疾儿童,可那些孩子们长大后想祭拜他,却发现没地方能祭拜,因此他们便自发在郁桓原本选好的那块墓地上立了个衣冠冢。

那个衣冠冢被收拾得很干净,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但依旧有人去打扫和祭拜。

阮秋平垂下眼,说:“是我太自私了,自顾自地就把他带走了,却忘了这里也是有人怀念他的。”

老管家笑了笑,缓缓开口道:“阮先生不要这么说。郁先生一生都在等着您,望着您,若是知道您把他带走了,指不定会有多开心呢。”

“阮先生,我这次来,其实是还有一个东西想亲手给您。”

“什么东西?”

老管家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团东西,揭开层层包裹的手帕,露出一个精致的皮质长盒。

老管家把这个长盒递给阮秋平:“这是郁先生送给您的礼物,只是这份礼物是纯手工制作的,工期较长,郁先生去世之前也没来得及把它送给您。”

阮秋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黑色的钢笔。

钢笔的顶端镶嵌着一颗较为低调却熠熠生辉的黑色钻石,宝石下嵌着一圈碎钻,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颇有质感。

“郁先生说,这支钢笔比他书房里的笔还要好些,您用它写字,便不会再断墨了。”

阮秋平神色有些恍惚,他忽然想起来,郁桓八十五岁的时候,他曾在郁桓的书房用了郁桓的钢笔,用完之后,他发出了一声赞叹:“郁桓,你这钢笔比我的好用多了,我在交易林里买的钢笔,动不动就要断墨,特别烦。”

郁桓当时便送给了他好多钢笔,还说:“阮阮,这些钢笔不太好,你下次来,我再送你根好的。”

“这根钢笔的工期本来没那么久的,只是快要做完的时候,郁先生又意外见到了这颗罕见的黑色钻石,便又让这支钢笔返工重做,将原来的宝石更换成了钻石。”

阮秋平看着这支钢笔:“……我只是随口一说,他何必如此用心。”

“郁先生并非把它当成了普通的礼物。”老管家说,“他告诉我说,这根钢笔送给您,算是您的结婚礼物了。”

“……结婚礼物?他倒是想得挺远。”

老管家本想告诉阮秋平说郁先生早就知道他另有婚约的事情,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又合住了。

算了,郁先生隐瞒了一生的事情,他又何必说出来,让阮先生难过。

老管家又与阮秋平聊了许多,他说起话来口齿清晰,思维也很连贯,并不像是一个初期的阿尔茨海默症患者。

可说着说着,阮秋平便听见老管家忽然叹了一口气:“郁先生的骨灰虽然被阮先生带走了,但他一生资助了许多残疾儿童,那些残疾儿童们长大了想来祭拜他……”

张管家赶紧俯身对老管家说:“爸,这些话您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