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胭脂白雪。

绿珠端了水盆过来, 看见的就是胭雪与谢狰玉坐在榻上,二人的手紧紧的牵着,或者说是胭雪拽着谢世子不放的一幕。

绿珠蹲下, 看着胭雪道:“姑娘忍忍。”说罢,手上速度飞快的为胭雪脱去鞋袜。

胭雪疼的将谢狰玉的手拽的更紧, 指背都发白了,尤其是袜子被从伤口脱落下来那一刻。

她小声的呼着气, 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不少疼痛了。

绿珠抬起她的脚掌,用沾湿热水的帕子擦拭脚上的血迹,胭雪撇过脸, 一面疼, 一边小腿不由自主的蹬着, 想要摆脱绿珠的触碰。

她转过来时看见了谢狰玉, 他正盯着她受伤了, 避开绿珠擦拭乱蹬的脚。

当时那块锥形的随便插进鞋内,□□的瓷片上都是血红的,可以看出当时胭雪追他已经到了不顾的程度。

胭雪能留下谢狰玉心里已经安心不少了, 她趁这时候道:“世子, 我们和好吧。”

谢狰玉脸色还是那么冷厉,俊秀的眉眼好似壮阔的山峰,又似挺秀的竹林, 清冽如刀。

胭雪目光细细描绘他的脸,终于能与他好好坐下来说话, 她说:“世子说的那些,我知道有些也是为着我好,以后,我不会再偷拿偷看世子的信件了, 也望世子,不要再对我说那些伤人的话,世子若是不信我的真心也不要紧,来日方长,我相信总有一日世子能感觉到的。”

谢狰玉:“割破脚,让你知道痛了?”

他语气和之前别无区别,话里有话,意思是指她吃到教训了,学乖了。

胭雪眼露迷茫。

谢狰玉将难听的话咽了下去,算了,她能学乖就好。

那一脚,可以说是谢狰玉看着她踩上去的,他转头时,她已经被刺伤了,而她朝他奔赴过来的那一刻,就好像若是追不上他,就要被痛苦湮灭一样。

“你与师雯慈有什么好计较的。”

谢狰玉冷不丁的又提了这个名字,胭雪的指甲抠进他掌心肉了,对上谢狰玉深沉的目光,胭雪畏惧的松了松手,就听他说:“不过一个师雯慈而已,若是以后还有赵雯慈、李雯慈,你打算怎么办?”

胭雪顺着他的话一想,心头就很不舒服,连说:“不,不要。”

她不想听,谢狰玉还是要说,就和教她一样,“动动你的脑子,要想在后宅之内只知争风吃醋,你以为自己能留多久。师雯慈的老师如今的确是你的教书先生,你讨厌她又如何,她把名望颇高的老师让给你送过来教书,外人看来就是她对。她身份本就比你高贵,你不避让还想争,怎样都是你吃亏。”

胭雪听傻了,这些她确实没想到。

“你记住了,我不喜欢有人在我后宅勾心斗角。”谢狰玉捻起她耳边跌落的一缕青丝,缠在手指上勾了勾,胭雪头皮都绷紧了,谢狰玉意味深长的盯着她道:“你怕什么,只要你乖些,你想要的始终都会有的。”

绿珠擦干净她的伤口,本是要在为她上药,结果在她和胭雪都愣怔之际,谢狰玉将膏药拿了过去。

或许胭雪说的话在他看来是巧言令色,但不妨碍他多日来心中的阴暗戾气被安抚。

只要她痛,留着血说心里有他,就比光用嘴说的让他感触更深。

钟家的宅院本就是历代贵族遗留下来的,修缮后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让人耳目一新。

钟闻朝坐在书房里翻着谢狰玉的请柬,沈怀梦送汤过来本想劝他休息会再忙公务,却被钟闻朝叫住,往她手里递了这个请柬。

沈怀梦看着上头红纸金箔的字:“这是?”

钟闻朝大小事都不会瞒她,在妻子面前面露几分烦恼:“就是那位现在名声大噪的端王世子,今日和我一同从兵部出来时,递了这张帖子给我。”

沈怀梦含着笑问:“他这是有意与你交好吗,端王的生辰请柬,想必能拿到手的不多。”

丈夫能干前途似锦沈怀梦自然为他高兴,但钟闻朝感到疑惑,“我刚为官不久,哪里得了端王的赏识,怪哉,而且还是他亲自给我发的请柬,我在兵部待了那么久,也未见他给别人。”

到现在,钟闻朝还是觉得谢狰玉有意与他交好,其实是背后端王的意思。

即便他与谢狰玉不算太熟,也认为这个年轻人着实难以交往,看着心思深沉,捉摸不透,并且脾性好似不大好,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钟闻朝手背一热,是沈怀梦盖住他的手背,温柔的道:“去与不去,夫君决定就好,一切由我来安排。”

祝寿这种事,钟闻朝去了,沈怀梦也是要去的,她是南地最大药商的千金,家大业大极有嫡母风范。

只要钟闻朝愿意做的,她都会支持。

沈怀梦:“对了,忘了和夫君说件事,是为了给阿姐和她早逝的孩子祈福的事……”

夫妻二人在书房内温声细语的安排家中琐事,待到谢世涥生辰那日,还没出钟家,就听见隔壁徐家也有动静。

巷子里门对门的,徐翰常跟着他爹见着钟闻朝便露出大笑脸,相邀道:“钟大人,同去?”

钟闻朝咳了一声,往里面看了看,示意道:“内子这就出来了。”

他的户部职位很吃香,尤其是在这些将军面前,钟闻朝瞥了眼徐翰常,这个年轻的徐家儿郎好像与谢狰玉交好。

他想,与徐家一同登门祝贺也好,也算缓解了第一次去王府面生路不熟的尴尬。

喜鹊从窗棂上,跳到了外头的树枝上,胭雪扑了个空,引来谢狰玉一个轻淡的眼神,胭雪面上薄薄的红了一层,解释道:“有喜鹊代表有好事,我看它和其他喜鹊都不同,叫的不欢,才想抓住看它到底怎么了。”

自从胭雪受伤,向谢狰玉求和后,二人关系勉强比之前好多了,不像以前那般僵硬。

谢狰玉不许她争风吃醋,胭雪便记住他的话,不敢再提那些欢喜之词。

那日之后,她也才听红翠说,世子将静昙居的管事及门房都狠狠地罚了,连柳先生的颜面都没给。

红翠学着当时看到的一幕,眉头蹙起,眼神冷淡的与谢狰玉别无二致,对胭雪扮作的“柳先生”说:“我请先生是礼遇不周,还是没给你好处,还是我端王府的比不上师国公府?他日我若是也趁柳先生不在家呼朋伴友如何。请你是来授课,授完就走,我把话放这里,先生千万不要以为我有好耐性。”

“柳先生想要撒气不教了。”

红翠:“世子说,‘先生大可试试’。”

“然后世子就命我将准备好的盆里的鱼搬上来,用箭将它钉死在盆中。”

杀鱼染血,喻义千万不要将他当鱼来愚弄,否则会死的。

胭雪这几日才发觉柳先生待她的态度好了不少,谢狰玉说,左右不过还是因为她的身份。